凌晨三点的警局会议室,白炽灯的冷光直直打在长桌中央,将空气中的凝重凝练成实质。知希指尖捏着密封好的证物袋,袋里的青铜铃铛泛着陈旧的金属光泽,内侧阴刻的“陈砚”二字在灯光下勾勒出冷硬的轮廓,仿佛承载着跨越时光的秘密。她俯身时,袖口擦过桌案上摊开的地图,城郊废弃码头的区域被红笔反复圈画,纵横交错的线条标注着岔路、仓库与隐蔽死角,每一道痕迹都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对决埋下的伏笔。
“这座码头始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曾是本地重要的货运枢纽,十年前因航道改道彻底废弃。”白林站在投影幕前,激光笔的红点在地图上划出清晰轨迹,“目前留存三座露天仓库,呈品字形分布,中间是连通码头的主干道,西侧有一条延伸至海中的老旧栈桥。无人机侦查显示,仓库墙体多处坍塌,内部堆着废弃的集装箱与钢架,结构复杂,极易藏人。更棘手的是,栈桥尽头无防护设施,下方海域水深超十五米,涨潮时流速达每秒三米,一旦发生意外,救援难度极大。”
林宇坐在长桌另一端,指尖捏着钢笔,眉头紧锁地盯着面前的体检报告。“陈砚仍处于浅度昏迷状态,体内过量镇静剂的代谢虽在加速,但大脑记忆中枢活性不足正常水平的三成。”他抬眸时,眼底带着专业的审慎,“即便能及时苏醒,也未必能清晰回忆‘星门’相关细节。更关键的是,他血压偏低,心肺功能较弱,根本无法承受长途转移,强行带往码头,随时可能引发休克。”
知希的目光扫过会议室里的二十余名警员,每个人眼底都带着难掩的疲惫,眼下的青黑是连轴工作两天的印记。从“07”号成员离奇自杀,到收藏家遗物中发现“08”编号,再到揭开陈砚“守钥人”的身份,短短四十八个小时,线索像碎片般拼凑,而距离对方指定的十二点时限,仅剩九个小时。
“绝不能让陈砚冒险。”知希的声音打破沉寂,沉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夜鸮会的目标是‘守钥人’,但他们并不知道陈砚的现状。我们可以找身形、年龄与陈砚相近的警员假扮他,再仿制一块玉牌作为诱饵,先稳住对方,趁机摸清仓库区的埋伏布局。”
“可万一被识破怎么办?”年轻警员小周忍不住开口,指尖攥得发白。这是他从警校毕业以来参与的第一起重大案件,手心的冷汗早已浸湿了警服袖口,“如果他们发现玉牌是假的,或者认出替身,会不会立刻启动市中心的备用仪式?”
知希拿起证物袋里的青铜铃铛,轻轻晃动。清脆的铃声在寂静的会议室里散开,竟莫名抚平了几分焦躁。“他们需要‘守钥人’开启星门,没有陈砚,仪式无法完成。在确认目标前,他们不会轻易动手。”她顿了顿,指尖点向地图上的“星落之地”标记,“至于玉牌,我们只需刻上一半星轨图案——陈砚的日记里提到过,玉牌只是引路媒介,真正的关键是守钥人的血脉。只要‘守钥人’在我们掌控中,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林宇忽然起身,从法医箱里取出一个透明容器,里面装着微量白色粉末。“这是从‘07’号成员假牙中提取的氰化物,纯度极高。”他的声音带着冷意,“夜鸮会成员都配备自杀装置,行动必然周密。此次码头之行,对方大概率在周边部署了大量伏兵。我建议在仓库区外围部署狙击手,同时安排便衣伪装成渔民,在附近海域巡逻,切断他们的海上退路。”
白林立刻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码头三维模型。“我已联系特警队,早上八点前会抵达附近隐蔽点。”他指着模型上的三个仓库图标,“我们分三组行动:第一组假扮护送人员,带替身和假玉牌进入二号仓库,吸引主力;第二组从一号仓库迂回,控制总电源,切断监控与照明;第三组潜入三号仓库,搜寻仪式设备,一旦发现立即销毁。”
知希的指尖在“二号仓库”的标记上停顿,眸色深沉。“对方只指定了码头,未明确仓库位置。出发前我会拨打对方电话确认,技术科同步监听定位。另外,备好信号干扰器,确认核心成员位置后,立刻切断通讯,防止他们启动备用方案。”
清晨六点,天际泛起鱼肚白,三辆伪装成民用货车的警车沿着城郊公路驶向码头。第一辆车里,警员小李靠在后座,脸上涂着模拟昏迷状态的苍白妆容,身上盖着与陈砚同款的深色毛毯,掌心紧紧攥着仿制玉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知希坐在副驾驶座,目光透过车窗望向窗外掠过的枯树林,心底却萦绕着一丝不安——夜鸮会的布局,似乎远不止眼前所见的复杂。
“知队,技术科反馈,对方号码是虚拟拨号生成,无法直接追踪。”开车的警员突然开口,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知希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那个陌生号码。铃声响到第三声时被接通,沙哑的声音带着诡异的笑意传来:“知侦探倒是守时。带着陈砚和玉牌,直接去二号仓库。记住,只准带两个人,多一个,仪式就提前开始。”
“我怎么确认陈砚的安全?”知希故意放慢语速,目光紧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波纹——技术科正在通过通话频段锁定大致范围,“如果到了仓库见不到你们的人,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不需要相信,只需照做。”对方的声音骤然变冷,“仓库里到处都是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都会变成‘沉睡者’的养料。”
电话挂断的瞬间,手机屏幕弹出消息:“信号源初步锁定在二号仓库三百米范围内,需进一步确认。”
“通知各组按原计划行动,注意隐蔽,等待信号。”知希收起手机,声音冷静得像结了冰。
车辆缓缓驶入码头,废弃的集装箱锈迹斑斑地堆在路边,铁门在海风里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在诉说着这里的荒芜。二号仓库的大门敞开着,漆黑的入口像一张蛰伏的巨兽之口,深处隐约有微弱的灯光闪烁,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知希让小李留在车内待命,自己与白林各持一枚假玉牌,踩着碎石子一步步走进仓库。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海水的咸涩扑面而来,脚下的石子发出“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
“知侦探果然守信。”黑暗中传来脚步声,一道身影缓缓走出,银色面具反射着微弱的光,正是夜鸮会的银面首领。他身后站着四名黑袍人,手中握着与证物袋里同款的青铜铃铛,铃铛纹路与陈砚日记里的手绘图案分毫不差。
“把你们的目的说清楚。”知希握紧手中的玉牌,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星门’仪式究竟是什么?‘沉睡者’又是什么东西?”
银面首领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等星门开启,你自然会明白。现在,把陈砚和真玉牌交出来。”
就在这时,仓库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第二组警员已成功控制电源开关,仓库内的灯光瞬间熄灭。与此同时,第三组警员从三号仓库潜入,与黑袍人展开激烈搏斗,金属碰撞声与喝止声瞬间打破沉寂。
银面首领脸色骤变,猛地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黑色遥控器,按键上的红光急促闪烁。“既然你们不肯配合,那就一起为星门献祭!”
“休想!”知希瞳孔骤缩,足尖点地飞身扑去,指尖精准扣住遥控器边缘,借着冲力猛地一拽。银面首领猝不及防,手腕被她拧成反向角度,遥控器“啪”地掉落在地,知希顺势抬脚将其踢向白林方向。白林立刻反应,侧身接住遥控器的同时,一记手刀劈在身旁黑袍人的后颈,对方应声倒地。
可就在两人以为暂时控制局面时,仓库墙体突然发出沉闷的轰鸣,水泥墙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碎屑簌簌掉落。脚下的地面剧烈震颤,一道深不见底的缝隙从中央裂开,紧接着,刺眼的白光从缝隙中暴射而出,带着强大的吸力,将周围的碎石与尘埃尽数卷入——预定仪式时间未到,“星门”竟提前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