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意识,被更深的黑暗彻底吞没。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漫长如永恒,两束柔和却不容忽视的微光,穿透了包裹她们的黑暗,轻轻落在了昏迷的星绪与月汀身上。
某处,地洞深处
星渚的身体先于意识作出了反应。她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抹血色如潮水般涌现,又在呼吸间缓缓褪去,恢复清明。
她沉默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绝对的黑暗。随后,她朝着虚空,极其自然地抬起了手掌——一簇温暖的火苗毫无征兆地在她指尖跃动起来,眨眼间便化作一根静静燃烧的蜡烛,将她们周身一小圈未知的黑暗,晕染成一片颤动的昏黄。
星渚哎,醒醒
星渚别睡了
星渚用指尖戳了戳月汀的脸颊,又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
星渚醒醒,这里不能睡。
月汀不要嘛……再睡五分钟……
月汀含糊地嘟囔着,眼皮艰难地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线里,星渚沾着尘土却异常清晰的脸庞映着烛光。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那根撑了她四天四夜的弦,断了。
最后一个清醒的念头闪过——是她啊,安全了。
随即,沉重的疲惫如潮水般彻底淹没了她。呼吸变得深长而均匀,她就这样握着星渚的衣角,在烛火摇曳的光晕里,沉入了毫无防备的、彻底的沉睡。
整整四天不曾阖眼的警戒,终于在这一刻卸下。
星渚小心地探了探月汀的颈侧——脉搏虽弱,但稳定;呼吸虽然疲惫,却绵长。确认她只是脱力沉睡,并无性命之忧后,星渚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察地松了一些。
星渚睡吧。
她低声说,用指尖轻轻拂开月汀额前被汗水黏住的碎发。
随后,她握住那支悬浮的蜡烛,缓缓站起身。烛光随着她的动作摇晃,将她自己的影子投在凹凸不平的岩壁上,显得巨大而扭曲。她屏住呼吸,开始仔细审视这个困住她们的未知空间。
洞壁潮湿,泛着冷冽的土腥气。空气凝滞,却并无明显的霉腐或野兽的气味。除了她们坠落的那个缺口,以及从缺口处漏下的、被血月染成暗红的微光,目力所及之处,似乎再无其它明显的出口。寂静,在这里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耳边,只余身后月汀那均匀的、让人心安的呼吸声。
在摇曳不定的昏黄烛光下,粗糙的岩壁原本模糊的纹理,渐渐显露出异样。
那不是自然形成的沟壑。星渚将烛火凑近,光晕拂过壁面,一片曾被忽略的痕迹随之浮现——道道划痕,深浅不一,边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规律感。它们交织排列,有的像是某种扭曲的文字符号,承载着难以解读的意味;有的则更似粗砺简朴的图画,勾勒出难以名状的轮廓,在晃动的光影中仿佛有了生命,默默诉说着被掩埋于此的时光与秘密。
空气仿佛凝固了。这些痕迹的存在本身,比黑暗更沉重地压在星渚的心头——这个地洞,并非天然形成,也绝非她们第一个踏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