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灼心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苏晚璃一夜未眠，眼底布满了淡淡的青黑，脸色比平日里更加苍白。

她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覆盖了屋顶和庭院，远处的树木也挂满了冰凌，美得像一幅水墨画，却也冷得让人望而生畏。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紧接着是佣人张妈的声音：“苏小姐，该吃早饭了。”

苏晚璃收回目光，声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沙哑：“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和一条深色的长裤。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神黯淡，曾经的灵动和光彩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忧伤。

下楼的时候，贺临渊已经坐在餐厅的主位上用餐了。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灰色西装，衬得他身形更加挺拔修长。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俊朗的侧脸轮廓，可那完美的线条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苏晚璃在他对面的位置坐下，张妈很快就将一份早餐端到了她面前。白粥、鸡蛋、还有几样清淡的小菜，都是她以前喜欢吃的。可此刻，她却没有任何胃口。

餐厅里只剩下刀叉碰撞和咀嚼的声音，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苏晚璃低着头，小口地喝着白粥，不敢去看贺临渊的眼睛。她怕从他的眼里看到厌恶和憎恨，那样的目光，比任何利刃都要伤人。

“下周去墓园，穿得体面一点。”贺临渊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别让我母亲在九泉之下，还看到你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苏晚璃拿着勺子的手一顿，粥碗里的粥晃出了几滴，落在了餐桌上。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贺临渊：“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让你不堪吗？”

贺临渊放下手中的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眼神冰冷地看着她：“难道不是吗？你父亲害死了我母亲，你作为他的女儿，就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赎罪。能让你去给我母亲赔罪，已经是我给你最大的体面了。”

苏晚璃的心脏像是被狠狠刺了一下，疼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心里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他为什么就不能给她一点信任，为什么就不能听她好好解释一次？

“我父亲是无辜的，贺临渊。”苏晚璃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当年的事情一定有误会，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

“误会？”贺临渊冷笑一声，“苏晚璃，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我已经查得很清楚了，当年是你父亲为了争夺项目，故意制造了那场车祸，害死了我母亲！”

他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苏晚璃的心里。她看着贺临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你查的都是假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父亲！贺临渊，你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你根本就不愿意相信真相！”

“够了！”贺临渊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无稽之谈。从现在开始，不准再提你父亲，不准再为他辩解！否则，我不介意让你尝尝更痛苦的滋味。”

苏晚璃闭上嘴，不再说话。她知道，和贺临渊争辩是没有用的。在他心里，她的父亲就是害死他母亲的凶手，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早餐过后，贺临渊就去公司了。苏晚璃一个人回到了西厢房，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起身走到书架前。这书架上的书都是以前贺临渊买的，有他喜欢的商业杂志，也有她曾经爱不释手的文学名著。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书脊，像是在触摸那些逝去的时光。

突然，她的指尖顿住了。在书架的最底层，她看到了一本被遗忘的相册。那是她和贺临渊的合照相册，是八年前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苏晚璃的心脏猛地一缩，她颤抖着伸出手，将相册拿了出来。相册的封面已经有些陈旧，上面印着他们曾经的合影。照片上的她，笑得一脸灿烂，依偎在贺临渊的怀里，而贺临渊则温柔地看着她，眼底满是宠溺。

看着这张照片，苏晚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翻开相册，里面全是他们以前的回忆。有他们在校园里的牵手照，有他们在海边的拥抱照，有他们一起过生日的温馨瞬间……每一张照片，都记录着他们曾经的美好和幸福。

可这些美好，如今都已经成了过眼云烟。贺临渊变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变了，只剩下无尽的恨意和折磨。

翻到相册的最后一页，里面夹着一张纸条。那是贺临渊当年写给她的，上面只有一句话：“璃璃，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熟悉的字迹，温暖的话语，此刻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了苏晚璃的心里。她捂住胸口，蹲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贺临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你说过要一直陪着我的，你说过不离不弃的，可你现在，却把我当成仇人一样对待……”

她哭了很久，直到眼泪哭干了，嗓子也变得沙哑，才缓缓地站起身。她将相册小心翼翼地放回原处，像是在珍藏一件稀世珍宝。

她知道，那些美好的时光再也回不去了。贺临渊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爱她，而她，也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自己。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脚步声。她赶紧擦干脸上的泪痕，转身看向门口。

贺临渊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门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他的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又扫过书架底层的相册，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冷漠。

“在做什么？”贺临渊的声音依旧冰冷，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晚璃低下头，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轻声说道：“没什么，只是随便看看书。”

贺临渊走进来，走到书架前，目光停留在那本相册上。他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相册的封面，然后又迅速收回，像是在触碰什么烫手的东西。

“过去的事情，不值得再留恋。”贺临渊的声音低沉，“苏晚璃，你最好记住自己的身份，别再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苏晚璃的心脏像是被重锤击中，疼得她几乎无法站立。她抬起头，看着贺临渊，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在你眼里，我们以前的那些感情，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贺临渊的眼神骤然变得凌厉：“感情？苏晚璃，你配跟我谈感情吗？你父亲害死了我母亲，你就应该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我对你的容忍，已经到了极限。”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留下了一句话：“好好准备一下下周的墓园之行，别让我失望。”

门被关上，室内再次陷入死寂。苏晚璃看着贺临渊消失的方向，眼泪又一次滑落。她知道，下周的墓园之行，将会是一场更大的折磨。可她别无选择，只能去面对。

她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依旧飘着的雪花，心里一片冰凉。她不知道，这场由爱生恨的纠葛，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她只知道，她的心脏，已经被贺临渊伤得千疮百孔，再也无法愈合。或许，这场劫难，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