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梭,在两家人的精心呵护下,两个襁褓中的婴儿如同吸收了充足阳光雨露的幼苗,飞快地抽枝发芽。转眼间,已是他们蹒跚学步的年纪。
凌家那间宽敞得足以让孩子们开着玩具车肆意追逐的客厅,早已被细心地铺上了加厚的柔软地毯,所有家具的边角也都包上了圆润的防撞条。这里,成了凌卿和谢凛探索“直立行走”这一新技能的主战场。
午后暖融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宁静而温馨。凌卿穿着一身柔软的浅粉色连体衣,扎着一个小小的冲天辫,小脸蛋白里透红,像只饱满的水蜜桃。她正紧紧抿着唇,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服输的光芒,肉乎乎的小手死死抓着旁边儿童沙发的边缘,尝试着依靠自己的力量站稳。
谢凛则穿着一身同款不同色的深蓝连体衣,安静地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毯上。他手里摆弄着一个设计精巧的益智玩具,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像最忠诚的卫星,时刻追踪着凌卿的身影,不曾移开半分。
“卿卿,来,到妈妈这里来。”凌母蹲在几步开外,张开双臂,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脸上洋溢着鼓励的笑容。
凌卿看了看母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听使唤的小短腿,似乎下定了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松开了抓着沙发的手——
小小的身子瞬间失去了平衡,像只笨拙又可爱的企鹅,前后摇晃了两下,重心不可控制地向后倾倒。
“呀!”旁边看着的育儿师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原本坐在地上安静玩玩具的谢凛,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丢开了手中的玩具。他那张小脸上没有任何惊慌,反而是一种超越年龄的专注和决断。他没有试图去拉住凌卿——那对于他们两个小豆丁来说显然不现实——而是做出了一个让所有大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迅速转过身,手脚并用地朝着凌卿即将倒下的地方爬了过去,然后毫不犹豫地、结结实实地趴在了她身后地毯的位置上,用自己的小身板,垫在了凌卿和地毯之间。
“噗通”一声闷响。
凌卿稳稳地、一屁股坐在了谢凛软乎乎的背上。
她似乎自己也愣了一下,感受到身下不同于地毯的温热和柔软,她下意识地扭过头,就对上了谢凛因为承重而微微皱起、却依旧写满“心甘情愿”的小脸。
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只有小伙伴带来的缓冲。凌卿眨了眨大眼睛,非但没有哭,反而“咯咯”地笑了起来,仿佛觉得这是一场有趣的游戏。她甚至还伸出小胖手,好奇地拍了拍谢凛露出来的后脑勺。
而被当成“人肉坐垫”的谢凛,在确认凌卿没有摔疼、也没有哭之后,那张紧皱的小脸瞬间舒展开来,甚至嘴角也微微向上弯了一下,仿佛完成了一项无比重要的使命,心满意足。
“哎哟我的小祖宗!”凌母和育儿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小心翼翼地把凌卿从谢凛身上抱起来,又连忙将谢凛扶起,仔细检查着,“小凛,有没有压到哪里?疼不疼?”
谢凛听到声音看了一眼凌母,拍了拍自己胸前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回到凌卿身上。
凌母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她将谢凛搂进怀里,轻轻揉着他可能被坐到的后背,语气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怜爱:“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呀?卿卿摔一下没事的,地毯厚着呢。”
谢凛似懂非懂,只是靠在凌母温暖的怀里,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旁边被育儿师抱着的、正冲他笑得开心的凌卿。
站在稍远处目睹了全程的凌父和恰好过来串门的谢父,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凌父摸着下巴,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又有些复杂:“老谢,看见没?我这未来女婿,打小就靠得住。”
谢父笑着摇头,眼中满是欣慰和打趣:“这小子,别的没见多积极,给卿卿当垫背倒是无师自通,身手利落得很。我看啊,他这‘凌卿’的属性,算是刻在骨子里了。”
这场小小的“事故”,非但没有带来任何阴霾,反而成了两家人口中津津乐道的趣事。而从这天起,凌卿学步的勇气似乎更足了。她不再畏惧摔倒,因为潜意识里仿佛知道,身后永远有一个温暖又安全的小小“堡垒”,会在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为她撑起一片缓冲的天地。
谢凛则愈发自觉地担任起这个“移动护垫”的角色。只要凌卿开始尝试走路,他就不再专注于自己的玩具,而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边,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扑过去的警戒状态。他的世界很简单,守护凌卿,是他自发形成的、最重要的任务。
又一次,凌卿摇摇晃晃地走向拿着摇铃吸引她注意的育儿师,几步之后,身形一歪。
这一次,谢凛甚至没有等她完全倒下。
他几乎是预判了她倾倒的方向,提前一步跑到那里,熟练地趴好,将自己的背脊迎向他的小女王。
凌卿再次稳稳坐住,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落地方式”,甚至还开心地颠了两下。
阳光将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小小身影拉长,烙印在柔软的地毯上。一个笑得没心没肺,一个趴得无怨无悔。
守护与依赖,从不需要言语教导。在她学会奔跑之前,他已先一步,学会了如何成为她的地面。这并非委屈,而是他世界里,最初也是最甜蜜的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