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吱不会说那些听起来甜滋滋的话，有人跟她借笔记，她只会默默把笔记本递过去，附带一句“重点标在旁边了”，沈落生日时，她没钱买花哨的礼物，就提前半个月每天多打一小时工，凑钱买了本沈落念叨了很久的诗集，递过去时只说看你喜欢

她向来说一不二，上次沈落随口提了句“想尝尝城南那家老字号的馄饨”，说者无心，她却记在了心里，周末发了兼职工资，她坐了两小时公交，拎着保温桶把馄饨带回来，送到沈落手里时还冒着热气，“凉了就不好吃了，快趁热”她语气平淡，仿佛这不过是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可这份真诚，换来的往往不是同等的相待

以前在福利院，她看到有个小不点总被欺负，就每天把自己的馒头分他一半，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负，结果有次丢了东西，那孩子却指着她说“是顾颜吱拿的”，只为了能得到几句夸奖，她没辩解，只是从那以后，再也没分过别人东西

被远房亲戚领养时，对方说“以后把你当亲闺女疼”，她信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做饭、洗衣服，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可当她拿着攒了很久的钱，想交学费继续上学时，亲戚却把钱攥在手里，骂她“白眼狼”“养不熟”，最后把她赶了出来，连件厚衣服都没给

在学校也是，有次小组作业，组长把最难的部分全推给她，说“吱吱你最细心，肯定能做好”，她熬夜做了三天，结果汇报时，组长拿着她的成果侃侃而谈，只字没提她的名字，有人替她不平，她只是摇摇头：“做完了就行”

心里不是不委屈的

就像此刻，她刚从打工的便利店回来，口袋里揣着今天的工资，打算明天先把房租交了，路过楼下的花坛时，看到几个女生围着一个男生，嘻嘻哈哈地说着什么，其中一个女生，是上次借了她笔记

那本笔记是她从初一用到现在的，里面记着所有的错题和总结，比课本还重要，她等了三周，对方只字不提，今天碰到了，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走过去

顾颜吱那个……我的笔记，你用完了吗？

女生显然没料到会碰到她，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耐烦

“什么笔记？哦……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前两天收拾东西的时候，觉得没用就扔了”

顾颜吱你说过会还的

“多大点事啊，一本破笔记而已”

女生翻了个白眼，拉着身边的人就要走

“穷酸样，丢了就丢了，再买一本不就行了？”

男生们在旁边哄笑起来，那些笑声像小石子，砸在顾颜吱心上，她攥紧了口袋里的钱，指节泛白，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默默往楼上走

她知道自己笨，学不会那些花言巧语，也做不到虚与委蛇，她只懂得，答应了别人的事就要做到，说出口的话就该是真的，可为什么，这样的真诚，换来的总是忽视、利用，甚至是伤害？

回到出租屋，她把工资小心翼翼地放进铁盒子里，又从床底下翻出一个旧纸箱，里面全是她攒的东西，沈落送的书签，便利店老板偶尔多给的一颗糖，还有……一张皱巴巴的TOP登陆少年的演唱会宣传单

她拿起那张宣传单，虚拟世界里的温暖又一次涌上心头，那些无条件的包容和在意，此刻显得格外珍贵

顾颜吱至少……你们是真的对我好的，对吧？

她对着宣传单轻声说，声音低得像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