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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冬》

落花踏尽游何处(二)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喜家庄园沐浴在暖融融的秋日阳光里。庄园内的氛围宁静而祥和,管家林伯正在前厅一丝不苟地擦拭着古董花瓶,忽然接到了门岗的通传。

“林伯,有位自称是《盛夏暖冬》剧组的刘导演,携礼前来拜访,说是想当面感谢小少爷和小美小姐,并有些事情想请教。”门卫的声音透着谨慎,显然已经核实过来人身份。

林伯眉头微挑。他是喜家的老人了,深知自家两位小主人的特殊,也清楚最近沸家小少爷和暖家小小姐似乎跟一个剧组有些关联。他略一沉吟,便道:“请刘导在偏厅稍候,我去通传。”

此刻,庄园深处的琴房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琴房宽敞明亮,三面落地窗将庭园秋景尽收眼底。中央摆放着一架通体漆黑、线条流畅的施坦威三角钢琴。

平日里,这琴房更多是摆设,喜辰希和美朝暮对音乐并无特别的执着爱好,于他们而言,音乐不过是法则波动的一种具象,随手可创。

但今天,或许是秋光太好,或许是心血来潮,美朝暮拉着喜辰希坐到了钢琴前。沸凛冬、懒逸风、暖秋夏也在,或坐或靠在旁边的沙发上,闲聊着最近沸凛冬和暖秋夏为试镜做的准备。

“阿喜,我们好久没一起弹琴了。”美朝暮侧坐在琴凳上,狐狸眼亮晶晶地看着身边的喜辰希,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喜辰希自然依她,在她身边坐下,长臂一伸,习惯性地将她往自己怀里揽了揽,让她半靠在自己身侧,两人几乎共享一张琴凳。他的手指随意地搭在琴键上,指尖修长干净。

没有乐谱,没有商议,甚至没有眼神交流。美朝暮只是将手指轻轻放在高音区的一个琴键上,喜辰希的指尖便几乎同时落在了低音区的一个和弦上。

第一个音符流泻而出,如同山间悄然融化的第一滴春水,清泠而带着细微的寒意,却又蕴含着破土而出的生机。

紧接着,旋律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自然而然地铺展开来。

起初是舒缓的、略带清冷的调子,如同冬日清晨薄雾笼罩的校园,带着些许疏离和静谧,却又隐隐透出阳光即将穿透云层的暖意。音符跳跃间,是少年人独自前行时,那份专注探索世界的清朗与孤独。

渐渐地,旋律中加入了更灵动、更温暖的元素。如同另一个人的脚步悄然靠近,带来不一样的色彩和温度。

两股旋律开始交织、试探、碰撞,时而如溪流各自蜿蜒,时而又如藤蔓般紧紧缠绕。

有共同攻克难题时的激昂顿挫,也有分享秘密时的轻柔絮语;有短暂分离时的淡淡思念与怅惘,更有重逢时无需言说的默契与喜悦。

琴声并非一味的喜悦。其中包含了面对压力时的沉重低音,遭遇挫折时的短暂晦涩,但很快就会被更坚定、更明亮的旋律所取代,如同两个人并肩而立,共同将阴云驱散。

音乐里有理性的光辉,如同严谨的公式推导出最美的解;也有感性的流淌,如同不经意间对视时眼底闪过的星光。

沸凛冬不知不觉停止了说话,丹凤眼专注地望向钢琴前的两人。暖秋夏也放下了手中正在翻阅的剧本,柳叶眼里盈满了温柔的欣赏。

连一向对艺术兴趣缺缺、只关注实物的懒逸风,也停下了往嘴里送点心的动作,杏眼微微睁大,露出些微的讶异。

他们并非第一次听喜辰希和美朝暮合奏,但每一次,都依然会被震撼。那不仅仅是技巧的娴熟(对他们而言技巧毫无意义),更是音乐中流淌出的、难以言喻的灵魂共鸣与情感深度。

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被赋予了生命,精准地敲击在听者的心弦上。

旋律在发展中逐渐升华,从个人情感的细腻描摹,扩展到对共同梦想、广阔未来的憧憬与坚定。温暖与清冷最终完美融合,化作一曲既有冬日初雪般的纯净剔透,又有暖阳融化冰雪的灿烂希望的华章。

结尾处,几个清澈悠远的音符渐次落下,余韵袅袅,仿佛冬日暖阳下,并肩而立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指向无限可能的远方。

一曲终了,琴房里寂静了片刻,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哇……”沸凛冬率先回过神,忍不住小声赞叹,“绝了……”

暖秋夏轻轻鼓掌,眼神温柔而感动:“真好听。”

懒逸风咽下嘴里的点心,难得认真地评价:“嗯,比上次在那边……在某个音乐厅听的那场大师演奏会,有意思多了。” 他指的是前世在修真界某次音修大能的演出。

美朝暮靠在喜辰希肩上,狐狸眼弯成了月牙,显然对自己的即兴创作很满意。喜辰希低头看她,桃花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纵容与爱恋,指尖将她颊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就在这时,琴房的门被轻轻敲响,林伯恭敬的声音传来:“小少爷,小美小姐,还有各位小客人。有位刘导演前来拜访,现在偏厅等候。他说是《盛夏暖冬》剧组的导演,特地来感谢几位,并有些事情想请教。”

五人互相看了一眼。

“刘导?他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沸凛冬有些意外。

“大概是秦洋舅舅或者言姑姑给的地址?”暖秋夏猜测。

懒逸风无所谓地耸耸肩。

喜辰希神色未变,只淡淡道:“既然来了,见见也无妨。” 他扶着美朝暮站起身,五人一同离开了琴房,前往偏厅。

偏厅里,刘导正有些局促地坐着,面前摆着林伯奉上的香茗,他却无心品尝。

刚才在等待时,他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从庄园深处传来了极其动人的钢琴声,那旋律……让他这个对音乐颇有研究的导演瞬间竖起了耳朵,心中震撼不已。只可惜距离稍远,听不真切。

当看到五个少年男女走进偏厅时,刘导立刻站了起来,目光不由自主地先被中间那两位容貌昳丽绝伦、气质迥异却又异常和谐的孩子吸引。

虽然依旧没有看到完全清晰的正脸,喜辰希微微侧身,将美朝暮半护在身后侧,但那通身的气度和刚才惊鸿一瞥听到的琴声,让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两位传说中的“小祖宗”——“揽月”和“摘星”。

“刘导您好,我是沸凛冬,这是暖秋夏,懒逸风。”沸凛冬作为最活跃的,主动介绍,然后侧身示意,“这位是喜辰希,这是美朝暮。”

刘导连忙上前,态度恭敬而不失热情:“你们好你们好!冒昧来访,实在抱歉!主要是之前收到那份‘天才设定参考’,还有沸同学和暖同学修改的剧本,实在太令人惊艳了!我代表整个剧组,一定要当面来道谢!”

他说着,示意助理将带来的礼物——一些珍贵的古籍影印本、限量版乐谱、以及懒逸风点名要的几样稀有香料的样品奉上。

“刘导客气了。”喜辰希开口,声音清越平静,带着这个年龄少有的沉稳,“举手之劳。”

美朝暮也从喜辰希身后探出脑袋,好奇地看了看那些礼物,尤其是香料,眼睛亮了亮。

刘导寒暄了几句,终于忍不住,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难以抑制的兴奋问道:“那个……刚才我在外面等候时,好像隐约听到有钢琴声……旋律非常特别,不知道……”

沸凛冬快人快语:“哦,刚才辰希和暮暮在琴房随便弹了弹。”

随便弹了弹?!刘导内心巨震,刚才那惊鸿一瞥听到的片段,结构之精巧,情感之丰沛,意象之新颖,绝对是他近年来听过的最出色的原创钢琴曲之一!这叫随便弹弹?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恕我冒昧……刚才那首曲子,实在是……惊为天人。不知道有没有曲名?是否已经发表?或者……有没有录音?”

他越说眼睛越亮,“我们《盛夏暖冬》一直在寻找最贴合故事内核的主题曲或重要配乐,我觉得刚才那首曲子,无论是旋律意境,还是其中蕴含的那种‘清冷中的温暖’、‘孤独中的相伴’、‘理性与感性交融’的气质,简直和我们剧的灵魂百分之百契合!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授权给我们使用?”

刘导一口气说完,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喜辰希和美朝暮。他知道这两位“小祖宗”不喜曝光,连客串声音都拒绝了,但他实在不愿放过这首仿佛为他的剧而生的天籁之音。

喜辰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向身边的美朝暮。美朝暮也正仰头看他,狐狸眼里带着询问和一点小得意——看,我随便弹弹的曲子,有人想当主题曲呢!

在无人能窥探的神魂层面,两人瞬间交换了意见。

美朝暮:【阿喜,给凛冬哥和暖暖姐当礼物好不好?】

喜辰希:【朝朝喜欢就好。】

喜辰希抬眼,看向一脸期盼的刘导,语气依旧平淡:“曲名《暖冬》。”

刘导眼睛瞬间瞪大:“《暖冬》!好!太好了!这名字!”

“算是给凛冬哥和秋夏姐的礼物。”喜辰希继续道,目光扫过沸凛冬和暖秋夏,“费用不必。谱子和音频,客厅打印机应该已经打出来了。”

话音刚落,偏厅连接客厅方向的门廊处,那台静音高速打印机果然发出了轻微的运转声,随即,几张散发着油墨清香的乐谱,连同一个小巧的、贴着手写标签“《暖冬》- 揽月&摘星”的U盘,被缓缓推送出来。

刘导和助理几乎是扑了过去,小心地拿起乐谱。只见谱面干净整洁,音符精准,连力度和表情记号都标注得极其细致专业,完全可以直接用于演奏录制!

U盘里,想必就是刚才那首完整曲子的高保真录音。

“这……这……”刘导激动得语无伦次,拿着乐谱的手都有些颤抖,“太感谢了!真的太感谢了!这……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不,是锦上添花!不,是点石成金啊!”

他词穷了,只能连连道谢。

沸凛冬、懒逸风、暖秋夏在一旁看着,表情各异。

沸凛冬在五人神识群里狂笑:【哈哈哈哈!刘导这反应!暮暮辰希出手,果然是降维打击!随便弹弹就是秒杀一切OST(影视原声)的存在!】

懒逸风:【嗯,省了剧组找音乐的钱了。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把省下的预算折成美食经费。】

暖秋夏:(温柔感动)【谢谢辰希,暮暮。这份礼物太珍贵了。】

美朝暮:(得意)【不客气呀暖暖姐!希望你们的剧大火!】

喜辰希只是淡淡地回了暖秋夏一句:【你们喜欢就好。】

刘导又再三道谢,并郑重邀请他们有空一定去剧组探班指导,虽然知道希望渺茫,这才心满意足、如获至宝地带着乐谱和U盘告辞了。

临走前,他还忍不住再三回望那两位始终并肩而立、仿佛自成一个世界的少年少女,心中感慨万千。这究竟是哪路神仙下凡来体验生活的啊?

送走刘导,五人回到客厅。沸凛冬还在兴奋地讨论着《暖冬》会成为怎样的神曲,懒逸风已经开始研究那几样香料样品,暖秋夏温柔地笑着,将乐谱小心收好。

喜辰希则已经重新将美朝暮揽到身边,在沙发上坐下,指尖缠绕着她的发丝,仿佛刚才那首惊艳众人的曲子,以及由此可能引发的又一波关注,都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们的重心,永远只在彼此身上。外界的波澜,挚友的事业,不过是这永恒核心周围,点缀的些许星光罢了。

窗外,秋日晴空万里。属于他们的、平静中暗流涌动的生活,还在继续。而《暖冬》这首曲子,注定将随着《盛夏暖冬》这部剧,掀起另一场意想不到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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