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昏睡了整整两天。这两天里,船在西沙的海面上缓缓漂流,阳光透过舷窗洒在甲板上,暖得让人犯困。胖子抱着个椰子,一边啃一边给我们讲他年轻时在海南“抓鬼”的糗事,爷爷靠在躺椅上听着,时不时笑两声,眼角的皱纹里盛着难得的松弛。
三叔大部分时间都在驾驶舱里摆弄卫星电话,不知道在联系什么。我几次想跟他聊聊当年的事,他都有意无意地岔开了话题,眼神里那点没说透的东西,像根细刺扎在我心里。
第三天清晨,张起灵终于醒了。他醒来时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阳光照在他脸上,睫毛投下淡淡的阴影。我递给他一杯水,他接过去,指尖碰到杯壁时,我突然发现他手腕上多了个印记——不是蚀骨蛊,是个小小的麒麟纹,和玉佩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这是……”我指着他的手腕。
他低头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茫然:“不知道,醒来就有了。”
这时,爷爷走了进来,看到那个印记,突然“咦”了一声,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眉头慢慢皱了起来:“这是‘守陵纹’,张家历代守陵人才有的印记……怎么会出现在你身上?”
“守陵?守什么陵?”胖子也凑了过来,好奇地打量着那个印记。
爷爷没回答,只是盯着张起灵脖子上的麒麟玉佩,又看了看他手腕上的印记,突然叹了口气:“看来,该来的还是会来。”
“爷爷,您到底在说什么?”我追问,“张家和‘它’,和汪藏海,到底还有什么关系?”
爷爷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张家不是普通的家族,是守护‘终极’的家族。当年汪藏海想打开‘终极’,被张家阻止了,两族结下死仇。‘它’的意识,其实是汪藏海和张家叛徒的执念混合而成的……”
他顿了顿,看向张起灵:“你的父亲,当年就是因为发现了叛徒的阴谋,才被‘它’害死的。他把半块玉佩留给你,就是希望你有一天能彻底终结这场恩怨。”
张起灵握着玉佩的手紧了紧,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那‘终极’到底是什么?”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爷爷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历代守陵人都不知道‘终极’的具体内容,只知道它关系到天下苍生的安危,绝不能被打开。”
就在这时,三叔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脸色苍白:“出事了!卫星电话收到一条消息,长白山的气象站废墟里,又出现了那些符号!”
我们都愣住了。“它”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怎么还会有符号?
“是不是搞错了?”胖子不信,“那核心碎片都被小哥毁了,‘它’哪来的力量搞事?”
“消息是夜枭发来的,附带了照片。”三叔把手机递给我们,照片上的符号和石碑上的一模一样,只是更扭曲,像是在挣扎。“他们说,符号是昨晚突然出现的,周围还发现了新的黑影痕迹。”
爷爷看着照片,脸色越来越沉:“看来……‘它’并没有彻底消失。核心碎片只是‘它’的一部分意识,真正的根源,可能还在长白山的‘终极’里。”
“终极……”我心里一沉,“您的意思是,我们还得再去长白山?”
爷爷点了点头:“守陵纹不会平白无故出现,这是警示。‘它’的根源不除,迟早还会卷土重来。”
张起灵突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的海面:“去长白山。”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胖子哀嚎一声:“不是吧?刚从水里出来,又要去冰天雪地?胖爷我这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不去也得去。”三叔拍了拍他的肩膀,“总不能让‘它’再出来害人。”
我看着张起灵手腕上的守陵纹,又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玉佩——爷爷把他的半块玉佩也给了我,说两块合在一起,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玉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温热,像是有生命在里面跳动。
当天下午,我们启程返航。船驶离西沙时,我站在甲板上,回头望着那片蔚蓝的海面。沉船还静静地躺在海底,像个沉默的秘密。这场冒险明明已经结束了,却又好像刚刚开始。
张起灵靠在船舷上,手里摩挲着玉佩,眼神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阳光洒在他手腕的守陵纹上,那印记似乎变得更清晰了些。
我突然想起爷爷昨晚说的话,他说张家的守陵人,世代都在等待一个“归位”的时刻。归位?归到哪里去?是长白山的“终极”吗?
一阵海风吹过,带着咸湿的气息,隐约间,我好像听到了一阵低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归位……该归位了……”
我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只有胖子在不远处打呼噜。是幻觉吗?
低头看向手里的玉佩,它又开始微微发烫,上面的麒麟图案,仿佛活了过来,眼睛里闪过一丝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