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忌魔林外的日子,对萧冉而言,更像是一场别致的野营。溪水潺潺,茶香袅袅,她甚至偶尔会用规则之力催生几株这个世界没有的、带着清甜气息的浆果,权当零嘴。看似悠闲,但她庞大的精神力始终如同精密的雷达,扫描着魔林深处每一个细微的能量涟漪和规则异动。
几天过去,除了几波狼狈逃窜的冒险者,并未发现“织命者”马甲有苏醒或主动活动的迹象。它仿佛真的沉睡了,或者,在刻意回避她这个“本体”的到来。
但这片被它力量浸染的土地,却并不平静。
这天黄昏,淡紫色的雾气比往日更浓了几分,如同有生命的活物,缓缓向着林外蔓延。萧冉的结界边缘,传来了不同寻常的“沙沙”声,不是风吹树叶,更像是无数细足在枯叶上爬行。
她放下茶杯,目光投向雾气深处。
只见雾气翻滚中,钻出了十几只形态奇特的生物。它们大致保持着狼的轮廓,但体型更为消瘦,皮毛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紫色,与林间雾气同色。最诡异的是它们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乳白色,不断有细小的、如同命运丝线般的灰色光絮从眼眶中飘散出来。
这些“雾影狼”显然不是自然产物,身上带着浓郁的、被强行扭曲改造的痕迹,以及“织命者”那特有的、干涉命运线的残留气息。它们似乎被某种指令驱使,径直朝着萧冉结界的方位扑来,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乳白色的眼睛死死锁定她的位置。
“看门狗?”萧冉挑眉,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一叩。
“叮——”
清脆的声响化作无形的波纹扩散开去。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雾影狼,仿佛撞上了一堵透明的橡胶墙壁,前冲的势头猛地一顿,然后以更快的速度被弹飞回去,重重摔在雾气中,发出痛苦的呜咽。但它们很快又爬了起来,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再次悍不畏死地扑上,只是这次,它们眼中的灰色光絮飘散得更快了。
“没有痛觉,行动受特定指令驱动,能量核心与周围的命运扰流相连……”萧冉观察着,迅速分析出这些造物的特性,“典型的‘织命者’早期作品风格,粗暴,低效,但用于驱逐或消耗闯入者,倒是够用了。”
她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踏出结界的范围。
雾影狼们立刻嘶吼着扑了上来,利爪和獠牙上缠绕着灰色的、能干扰生物正常运势的能量。
萧冉甚至没有做出防御姿态。她只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上,轻轻一握。
空气中,那些原本无形无序、只有她能清晰“看见”的、属于这片区域的混乱命运丝线,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梳理、抽离、凝聚!
刹那间,以她掌心为中心,方圆数十米内所有雾影狼身上逸散出的、以及与它们行动相连的灰色命运光絮,全都被强行抽取、压缩,最终在她掌心上方凝聚成一团不断蠕动、闪烁着不定光晕的灰色光球。光球内部,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代表着“厄运”、“错乱”、“迷失”等负面运势的符文在生灭。
失去了与命运扰流的连接,那些雾影狼的动作瞬间变得僵硬、迟缓,眼中的乳白色迅速褪去,露出原本野兽的凶光,但随即又被巨大的虚弱和混乱取代,纷纷瘫倒在地,发出茫然的哀鸣。
萧冉托着那团不祥的灰色光球,感受着其中混乱的意念和被强行固化的命运碎片。她摇了摇头:“处理‘垃圾’的方式,还是这么敷衍。”
她五指收拢。
“噗”的一声轻响,那团足以让一个小型佣兵团倒大霉的灰色光球,如同一个被戳破的气泡般消散了,其中混乱的能量和命运碎片被她掌心的规则之力彻底净化、归于无形。
就在光球消散的瞬间,魔林深处,那片最浓郁、规则最扭曲的区域,传来一阵极其隐晦、但无比强烈的精神波动!
那波动充满了惊愕、警惕,以及一丝……慌乱?
紧接着,一股更庞大、更晦涩的力量被引动了。整个禁忌魔林的淡紫色雾气开始剧烈翻滚,林间的光线明灭不定,无数扭曲的树木枝干无风自动,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声响。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地下苏醒。
一个宏大、空洞、带着重重回音、仿佛由无数声音叠加而成的意念,直接穿透空间,轰击在萧冉的意识中:
【——谁?!谁在触碰我的纺线?!——】
这意念充满了被侵犯领地的愤怒,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萧冉微微一笑,毫不费力地挡开这精神冲击,甚至顺着那股意念传来的方向,将自己的声音清晰地送了回去:
“怎么,睡得太久,连自己从哪儿来的都忘了?”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直达本源的穿透力,仿佛唤醒了对方灵魂深处最古老的烙印。
魔林深处的震动和雾气翻滚骤然停止了一瞬。
那叠加的意念再次传来,这次带着明显的惊疑不定和……难以置信的颤抖:
【这气息……不……不可能……你不是已经……离开了这个次元……】
“出了点小意外,回来度个假。”萧冉语气轻松,如同在和老朋友闲聊,“倒是你,‘织命者’,看起来混得不怎么样啊。把自己搞得半死不活,躲在这林子里,用这些粗制滥造的玩具看门?”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消化这过于震撼的信息,又像是在权衡。良久,那意念再次传来,少了些愤怒,多了些复杂和……委屈?
【本体……并非我想如此……这个世界……有‘锁’……我的力量被限制,被扭曲……试图解析‘锁’的构成,却引来了‘清道夫’……不得不陷入沉寂,以此地混乱的命运扰流掩盖自身……】
“锁?清道夫?”萧冉眸光一凝。这信息很重要。“详细说说。”
然而,“织命者”的意念却陡然变得急促和虚弱起来:【不好……刚才的动静……可能惊动了它们……本体,快离开这里!它们对‘异常’非常敏感……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异常’……】
话音未落,魔林深处那股被引动的庞大力量突然开始急速收缩、内敛,仿佛“织命者”正在强行将自己重新沉入更深的休眠,甚至不惜损伤自身。同时,一股极其隐晦、但让萧冉都感到些许异样的“扫描”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极其缓慢地、似有若无地从极高极远的层面拂过这片区域。
这“扫描”不带任何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寻找“不规则点”的机制感。
萧冉立刻收敛了所有外放的气息和规则波动,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周围环境的一部分,连那层简易结界也瞬间撤去,不留痕迹。
那冰冷的扫描感来回逡巡了几次,似乎没有发现明显的“异常”,最终缓缓退去。
魔林恢复了之前的死寂,雾气重新缓缓流淌,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萧冉站在原地,眉头微蹙。
“‘锁’……‘清道夫’……对‘异常’敏感……”她回味着“织命者”匆忙间传递的信息,“看来,这个世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我那七个马甲,或许不仅仅是留下了传说那么简单……”
她看向魔林深处,那里重新被深沉的寂静和扭曲的规则笼罩。“织命者”再次陷入了沉寂,甚至可能因为刚才的强行沟通和躲避“扫描”而变得更加虚弱。
“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萧冉转身,身形再次淡化,“‘锁’和‘清道夫’……得从别的渠道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