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水流漫过肌肤，带走了积攒多日的尘土与疲惫。阿苑握着丝瓜瓤，沾了皂角搓出的细腻泡沫，从脖颈到指尖，细细擦拭着每一寸皮肤。原本灰扑扑的皮肤被热水浸润后，愈发显得白皙细腻，连带着心头的郁结，也仿佛被这暖意冲淡了不少。
洗到尽兴，她伸手探了探水温，已经有些微凉，便想着起身擦干。可刚直起身，她才猛然想起——自己没有可换的衣服。脱下的旧衣裳又脏又破，沾满了尘土和汗渍，自然是不能再穿了。难道要她隔着门，喊外面的陶家兄弟送衣服来？
阿苑攥着搭在桶边的布巾，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主动开口要衣服？更何况，对方还是三个未曾深交的男子。她坐在木桶里，进退两难，只能任由微凉的水漫过肩头，心里暗自着急。
门外，陶月烁和陶恒并肩站着，脸上都带着几分担忧。夜色渐深，气温越来越低，木桶里的热水早就该凉了，再这么泡下去，万一染上风寒可就糟了。
陶恒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边的弟弟，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坏了，咱们忘了给她准备换洗衣物，她定是不好意思喊咱们，才一直没出来。”
陶月烁猛地啊了一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怪不得洗了这么久！是我太粗心了，竟把这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其实也不能全怪他们，陶家三兄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家里从未有过女眷，猛然多出来一个姑娘，两人一时都有些手忙脚乱，竟把换洗衣物这茬给疏漏了。
“那现在怎么办？”陶月烁急得团团转，“要不我去邻居家借一套女装来？”
“不妥。”陶恒摇了摇头，“这么晚了上门去借，既打扰人家休息，也太过失礼，传出去对姑娘家的名声也不好。”他略一思索，看向陶月烁，“先拿你的干净衣服给她应急吧，你年纪小的时候穿的那些，她身材纤细，应该能合身。”
“好！”陶月烁连忙点头，转身就往自己屋里跑，很快便取来一套半旧的青布衣裳——是他几年前穿的，洗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污渍，只是尺寸比他现在穿的小了些，刚好适合阿苑的身形。
他拿着衣服正要敲门，陶恒却突然伸手拦住了他，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我来吧。”
“你？”陶月烁愣住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陶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怎么？你不是一直说把她当妹妹吗？我也是她二哥，难道我就不能给妹妹送件衣服？”
陶月烁脸颊一红，瞬间明白了二哥的心思——这分明是在调侃他之前极力反驳“小媳妇儿”的话！他又羞又恼地瞪了陶恒一眼，气道：“二哥你别闹了！水都凉了，她再泡下去该生病了！是我先认识她、先把她带回家的，自然该我给！”
看着弟弟急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陶恒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却也不再打趣他。毕竟，他也担心那个瘦弱的小丫头会着凉。他侧身让开道路，摆了摆手：“去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陶月烁瞪了他一眼，捧着衣服，轻轻敲了敲厨房的门，声音放得又轻又柔：“阿苑，我给你送衣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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