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幽谷已有半月。

这半月来，唐昊带着唐念欢专走偏僻之地，避开繁华城镇，日夜兼程。他们翻过险峻的山脉，穿过幽暗的森林，涉过湍急的河流，脚下的路从未有过一日平坦。

唐念欢起初还有些不适应这般奔波，魂力消耗巨大，常常累得倒头就睡。但唐昊从不迁就，只在她力竭时停下，丢给她一些简单的干粮和水，便独自坐到一旁，沉默地喝酒，像是在警戒，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渐渐地，唐念欢也习惯了这种节奏。她的身体在高强度的赶路中被打磨得愈发坚韧，对风系魂力的运用也愈发纯熟——脚下的风息能让她在崎岖山路中如履平地，周身萦绕的气流能帮她抵御林间的蚊虫与瘴气，甚至在渡河时，她能凝聚风之力托住身体，配合蓝银草的牵引，减少体力消耗。

这日傍晚，他们抵达了一处靠近官道的小镇。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散落着几家简陋的客栈和商铺，看起来颇为萧条。

“今晚在此休整。”唐昊开口，这是连日来他说得为数不多的话。

唐念欢松了口气，连日的风餐露宿让她格外想念安稳的床铺。

两人选了镇上唯一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开了两间相邻的房。刚放下简单的行囊，准备去楼下吃点东西，就听到客栈大堂传来一阵喧哗。

“老板！再来两坛酒！上好的肉！”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醉意。

唐念欢下意识地用神识扫了一眼——大堂角落里坐着三个壮汉，个个身材魁梧，身上散发着不弱的魂力波动，看样子是游荡的魂师，武魂似乎都与猛兽相关，眉宇间带着一股凶悍之气。

“看什么看？小丫头片子，没见过魂师吗？”其中一个独眼壮汉注意到唐念欢的目光，恶狠狠地瞪了过来，语气不善。

唐念欢收回目光，没有理会。在幽谷一年，又经历了半月前的截杀，她早已不是那个会轻易被吓住的小女孩。

唐昊自始至终面无表情，仿佛没听到那壮汉的挑衅，径直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对店小二道：“来两份简单的吃食，再来一坛酒。”

店小二显然有些忌惮那三个壮汉，唯唯诺诺地应着，正要去准备，却被那个独眼壮汉拦住了。

“等会儿！”独眼壮汉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唐昊桌前，上下打量着他，又瞥了一眼唐念欢，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我说老头，你这女儿长得倒是水灵啊，不如让她过来陪我们哥几个喝几杯，今天你们的账，我包了！”

另两个壮汉也跟着哄笑起来，眼神在唐念欢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恶意。

唐念欢眉头一皱，体内魂力悄然运转。她能感觉到父亲周身的气息似乎冷了几分。

“滚。”

唐昊只吐出一个字，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让人心头发寒的威压。

独眼壮汉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勃然大怒：“你个死老头！敢跟老子这么说话？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黑风寨的人！”

他说着，武魂附体，双臂变得粗壮，手上长出尖利的爪子，魂力波动陡然提升，是一名三十多级的魂尊。

“给你脸不要脸！”独眼壮汉咆哮一声，一爪就朝着唐昊的头抓了过来，带起一阵腥风。

客栈里的其他客人吓得尖叫着躲到一旁，店小二更是缩在柜台后瑟瑟发抖。

就在爪子即将触及唐昊的瞬间，唐昊坐着的椅子忽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气浪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

独眼壮汉像是被一股巨力撞上，惨叫一声，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滑落在地，口吐鲜血，晕了过去。他那只抓来的手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

剩下两个壮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酒意也醒了大半，看着唐昊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颓废不堪的黑袍老头，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前……前辈饶命！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两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唐昊看都没看他们，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店小二道：“菜，什么时候上？”

“马……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店小二如梦初醒，连滚带爬地往后厨跑去。

唐昊这才瞥了地上两个壮汉一眼，冷冷道：“带着他，滚。别再出现在这里。”

历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