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血腥味像黏稠的墨汁,渗进每一道墙缝。苏晚握着消防斧的手心沁出冷汗,斧刃上还挂着刚才那只“畸变体”的黑血,滴落在台阶上发出滋滋的轻响,腐蚀出细小的凹痕。她靠在墙角深呼吸,耳边除了自己的心跳,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嘶吼——那是更多畸变体在游荡,像饥饿的幽灵搜寻着活物。
半小时前,她刚用最后一片净水片净化完半桶雨水,就听见楼下传来剧烈的撞门声。透过猫眼望去,是三楼的张婶,她的半边脸已经扭曲发黑,指甲长得像铁钩,正疯狂地撞击着二楼邻居的房门。那是末日降临的第七天,最初的混乱过后,存活下来的人都成了惊弓之鸟,而“畸变”的威胁却在悄然蔓延。
苏晚没有开窗呼救,也没有贸然冲出去。经历过最初被所谓“盟友”抢走物资的背叛后,她早已明白,末世里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人心。她只是默默将客厅的实木沙发推到门后抵紧,又用钢条加固了门框——这些都是她前几天趁着夜色,从楼道废弃杂物间搜集来的材料,按照脑海里突然觉醒的“生存图谱”布置的防御。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男人的呼喊:“苏晚!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我是老陈啊!”
苏晚瞳孔微缩。老陈是住在对门的中年男人,末日之前还算友善,可昨天她分明看到,他为了抢夺一包压缩饼干,把小区里的独居老人推倒在地。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看:老陈浑身是汗,衣服上沾着血污,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女人,怀里抱着个瑟瑟发抖的孩子。
“快开门,后面有东西追我们!”老陈的声音带着哭腔,使劲拍着门板,“我知道你囤了物资,我们就借一点,等出去了一定还你!”
苏晚没有应声,手指悄悄摸向门后的电击棒。这是她从小区保安室找到的,虽然电量不多,但对付普通人足够了。她很清楚,一旦开门,这三人就会像吸血虫一样赖上她,甚至可能为了物资反咬一口——末世里,“借”从来都是“抢”的代名词。
“苏晚,你别太绝情!”年轻女人突然尖叫起来,怀里的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大家都是邻居,你怎么能见死不救?你囤那么多东西,分我们一点会死吗?”
“就是!”老陈的语气瞬间变得凶狠,“你一个女人,守着这么多物资也没用,不如拿出来大家一起用!再不开门,我们就砸门了!”
话音刚落,就传来了用重物撞门的声响。实木沙发被撞得微微晃动,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苏晚握紧消防斧,心脏狂跳——她的防御虽然加固过,但对方是两个成年人,真要硬闯,未必能守住。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凄厉的惨叫。老陈和年轻女人的撞门声戛然而止,门外传来他们惊慌失措的对话:“是……是畸变体!它上来了!”“快,快找地方躲起来!”
苏晚屏住呼吸,透过猫眼看到老陈拉着女人和孩子,慌不择路地冲向楼梯间。而在他们身后,一个身形佝偻的畸变体正缓缓爬上来,它的四肢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嘴里流着涎水,发出嗬嗬的怪响。
不能让它上来!
苏晚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瞬间做出决定。她猛地拉开门栓,在老陈等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把将身边的金属垃圾桶推了下去。垃圾桶在楼梯上翻滚,发出巨大的声响,成功吸引了畸变体的注意力。趁着畸变体转向的间隙,苏晚一把将吓得腿软的孩子拉进屋里,又对老陈和女人吼道:“进来!快关上门!”
两人如梦初醒,疯了似的冲进房间。苏晚用尽全身力气将门关上,老陈立刻上前帮忙,和她一起将沙发重新抵紧。直到门板彻底稳固,三人才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谢……谢谢你……”老陈脸色苍白,眼神里还带着后怕。
年轻女人抱着孩子,低声啜泣着,也说了句“谢谢”。
苏晚没有理会他们的道谢,只是紧握着消防斧,警惕地盯着房门。刚才那一下,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做出的决定——不是心软,而是明白,让畸变体在楼道里游荡,迟早会危及自己的安全。多两个人,至少在抵御畸变体时,能多一份力量。但她也清楚,这两个人带来的风险,未必比畸变体小。
“我这里没有多余的物资可以分给你们。”苏晚率先开口,语气冰冷,“暂时让你们留下,是为了一起抵御畸变体。想要活下去,就得付出劳动。”
老陈愣了一下,随即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这里有基础的急救包、一些压缩饼干和净化后的水。”苏晚起身走向储物间,拿出三瓶水和三包压缩饼干,放在他们面前,“每人每天只有这么多,省着点吃。”她特意拿出了维生素片,给自己和孩子各递了一片,“末世里蔬菜水果稀缺,每天一片,能预防坏血病。”
年轻女人接过水和饼干,感激地看了苏晚一眼:“我叫李梅,这是我儿子乐乐。我以前是护士,会处理伤口,还懂一些急救知识。”
“我叫陈强,以前是装修工人,会用工具,加固门窗、修理东西都在行。”老陈也连忙说道,像是在展示自己的价值。
苏晚微微颔首,这正是她想要的。末世生存,最需要的就是互补的技能。她指着墙角的工具和材料:“陈强,你现在去检查一下窗户的加固情况,把那些松动的钢条再钉牢一些。李梅,你看看急救包里的药品,分类整理好,顺便给乐乐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有没有受伤。”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陈强拿起锤子和钉子,熟练地敲打起来;李梅则打开急救包,里面有绷带、碘伏、止血带、止痛药、消炎药等物资,都是苏晚前几天搜集到的。她仔细地给乐乐做了检查,确认孩子只是受到了惊吓,没有受伤。
苏晚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远处的高楼大多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窗口透出微弱的光芒,那是其他幸存者的痕迹。她的“生存图谱”还在不断完善,脑海里浮现出更多关于物资储备和安全防御的信息——她知道,现有的物资只够支撑四个人维持两周,必须尽快寻找新的补给。
“苏晚,”李梅整理完急救包,走了过来,犹豫着说道,“我知道附近有一家药店,以前我在那里工作过,里面有不少药品和消毒用品。只是……那里离这里有点远,而且据说已经被人光顾过了。”
苏晚眼睛一亮。药品在末世里比食物还要珍贵,一点小伤口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引发感染,进而危及生命。她立刻问道:“具体位置在哪里?路上的情况怎么样?”
“就在小区斜对面的街道拐角处。”李梅回忆道,“那条路以前很繁华,但现在应该有不少畸变体游荡。不过药店的后门有个储藏室,里面应该还藏着一些物资,我以前偷偷放进去的,没告诉过别人。”
苏晚沉吟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划。她看向陈强:“你能制作简易的防御工具吗?比如长矛或者盾牌。”
陈强点点头:“可以!用钢管和木板就能做,长矛能远距离攻击,盾牌能挡住畸变体的抓挠。”
“好。”苏晚站起身,眼神坚定,“我们明天一早出发。陈强负责制作工具,我来规划路线。李梅,你熟悉药店的环境,到时候负责带路和寻找物资。乐乐就留在家里,我们得把这里布置得更安全。”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人各司其职。陈强用钢管和木板制作了两根长矛和一面简易盾牌,盾牌上还钉了铁皮,防御力大大提升。苏晚则仔细研究了小区周边的地图,标记出可能有畸变体出没的区域,规划了一条最隐蔽的路线。她还拿出多余的布料,制作了几个简易的面罩,用来抵御可能存在的病毒和异味。
夜幕降临,外面的嘶吼声变得更加频繁。苏晚将所有窗帘拉严,只留下一丝缝隙观察外面的动静。她给每人分配了值守时间,轮流警戒,防止夜间有畸变体或者不怀好意的幸存者靠近。
李梅抱着乐乐,靠在墙角睡着了。陈强坐在门边,手里握着长矛,眼神警惕。苏晚坐在窗边,翻看着手边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她搜集到的所有生存信息:物资清单、畸变体的弱点、急救方法……这是她的生存手册,也是她在末世里赖以生存的底气。
“苏晚,”陈强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你好像……早就知道末日会来?不然怎么会囤这么多物资,还懂这么多生存知识?”
苏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们要活下去。”她没有解释自己的觉醒能力,这是她最大的秘密,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陈强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不再追问。他能感觉到,苏晚虽然年轻,却有着超乎常人的冷静和果断,跟着她,活下去的希望似乎更大一些。
深夜,轮到苏晚值守。她靠在门边,听着身边三人均匀的呼吸声,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她知道,明天的药店之行必然充满危险,不仅要面对畸变体的威胁,还可能遇到其他幸存者的抢夺。但她别无选择,想要在末世里长久地活下去,就不能坐以待毙。
她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的疤痕,那是前几天被畸变体抓伤的地方。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觉醒的“生存图谱”里竟然有处理伤口的方法,她用碘伏消毒,敷上消炎药,又用止血带包扎,竟然奇迹般地愈合了。这让她更加确信,自己的觉醒能力,是末日里最强大的武器。
“谁也别想拿捏我。”苏晚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眼神变得愈发坚定。无论是畸变体的威胁,还是人心的叵测,都不能阻止她活下去的决心。她要靠着自己的能力,在这片废土之上,杀出一条生路。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苏晚叫醒了陈强和李梅。三人简单吃了点压缩饼干,喝了些水,做好了出发的准备。陈强背着长矛和盾牌,李梅揣着药店后门的钥匙,苏晚则握着消防斧,腰间还别着电击棒。
打开门的瞬间,一股寒风夹杂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楼道里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黑血痕迹,昭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剧。苏晚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两人跟在她身后,沿着墙角,小心翼翼地向楼梯间移动。
药店之行,正式开始。而苏晚不知道的是,这次出行,不仅会让她获得急需的物资,还会遇到意想不到的危险,更会让她看清人性的复杂与残酷。但无论前路如何,她都已经做好了准备——在这个末日里,她要自己掌握命运,谁也别想拿捏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