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卷着梧桐叶掠过青藤覆盖的教学楼。江蕊把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课桌，指尖触到抽屉深处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是裴遇安的字迹——“第三题辅助线要连AC，笨蛋”。她嘴角弯了弯，将便签折成纸飞机，从三楼窗口扔了出去。
纸飞机晃晃悠悠坠落在篮球场边，裴遇安刚结束一场比赛，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浸透了白色球衣。他弯腰拾起纸飞机，展开时看到熟悉的字迹，抬眼望向三楼窗口，江蕊正趴在栏杆上冲他笑，阳光穿过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江蕊！等会儿去图书馆占座吗？”万芳芳抱着一摞书跑过来，胳膊肘轻轻撞了撞她的肩膀。作为江蕊从初中就绑定的闺蜜，万芳芳最清楚她的小心思——整个高三（1）班，谁不知道江蕊喜欢裴遇安，喜欢到连错题本都要模仿他的字迹整理。
江蕊收回目光，脸颊微红：“去啊，不然等会儿又被白烯酮抢了靠窗的位置。”
白烯酮是班里的学霸，也是公认的“冰山美人”，永远一身干净的校服，戴着细框眼镜，做题时专注的模样让不少男生暗自心动。而康之烃则是裴遇安的发小，性格大大咧咧，此刻正勾着裴遇安的脖子，指着三楼方向打趣：“看什么呢？魂都飞了。”
裴遇安把便签揣进裤兜，淡淡地说：“没什么。”他的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三楼，江蕊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栏杆上晃动的影子。
齐哲抱着篮球从旁边经过，拍了拍裴遇安的肩膀：“下节课是老班的数学课，再不回教室要被点名了。”齐哲是班里的体育委员，性格沉稳，和裴遇安、康之烃并称“铁三角”，只是他话不多，更多时候是安静地看着身边的人嬉闹。
教室里，老班在讲台上唾沫横飞地讲解着解析几何，江蕊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偷偷拿出草稿纸，在上面画了一个小小的太阳，旁边写着“裴遇安”三个字。万芳芳凑过来，用胳膊肘碰了碰她，压低声音：“又在想什么呢？小心被老班发现。”
江蕊慌忙把草稿纸翻过去，吐了吐舌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这道题好难。”
“难就问裴遇安啊，”万芳芳挤了挤眼睛，“他数学那么好，而且你找他问问题，他从来不会拒绝。”
江蕊咬了咬嘴唇，没有说话。她不是没有问过，只是每次面对裴遇安清澈的眼眸，她都会心跳加速，连问题都问不完整。
下课铃响了，裴遇安被康之烃拉着去操场打球，经过江蕊座位时，他脚步顿了顿，看到她桌上摊开的数学题，轻声说：“那道题的思路，我写在便签上了，记得看。”
江蕊猛地抬头，对上他的目光，只觉得脸颊发烫，慌忙点头：“谢谢。”
裴遇安笑了笑，转身跟着康之烃离开了教室。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背影上，江蕊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万芳芳凑过来，一脸八卦：“你看你看，他肯定对你有意思！不然为什么特意给你写思路？”
江蕊摇摇头，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别瞎说，他只是乐于助人。”
“乐于助人？”万芳芳挑眉，“那他怎么不给白烯酮写？怎么不给班里其他女生写？偏偏给你写？”
江蕊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低头假装看书，心里却泛起了甜甜的涟漪。她知道，万芳芳说的可能是真的，但她不敢确定，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高三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快进键，每天都是堆积如山的试卷和做不完的习题，谁都不敢轻易分心。
放学后，江蕊和万芳芳一起去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果然被白烯酮占了，她正戴着耳机，安静地看着书。江蕊和万芳芳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刚翻开书，就看到裴遇安和康之烃、齐哲走了进来。
康之烃一眼就看到了江蕊，挥手喊道：“江蕊！这里有位置！”
江蕊抬头，看到裴遇安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笑意。她犹豫了一下，拉着万芳芳走了过去。
五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图书馆里很安静，只有翻书的声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江蕊偶尔会偷偷看裴遇安，他认真做题的样子很好看，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突然，裴遇安抬起头，正好对上江蕊的目光。江蕊慌忙低下头，假装看书，耳朵却红了。裴遇安看着她泛红的耳朵，嘴角弯了弯，没有说话，继续做题。
晚上回到宿舍，江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白天裴遇安的笑容，想起他写在便签上的字迹，心里充满了甜蜜。她拿出手机，打开和裴遇安的聊天框，输入了一句“今天谢谢你的思路”，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发送，而是删掉了。
她怕打扰他，也怕自己的心意被看穿。高三的爱情，就像深埋在泥土里的种子，小心翼翼地发芽，却不敢轻易开花。
而此时，男生宿舍里，裴遇安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张折成纸飞机的便签。康之烃凑过来，打趣道：“还在看呢？不就是江蕊写的一张破便签吗？”
裴遇安把便签放进枕头底下，淡淡地说：“别瞎说。”
“我瞎说？”康之烃挑眉，“我看你对江蕊有意思，从高一就看出来了。喜欢就去追啊，藏着掖着干什么？”
齐哲也附和道：“遇安，康之烃说得对。江蕊是个好女孩，你要是喜欢她，就别错过了。”
裴遇安沉默了。他确实喜欢江蕊，从高一第一次见到她，看到她趴在桌子上睡觉，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样子，他就心动了。只是他知道，高三是关键时期，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心意影响到江蕊的学习，也不想让两人都分心。
“再等等吧，”裴遇安轻声说，“等高考结束。”
康之烃叹了口气：“真搞不懂你，喜欢就去追，哪来那么多顾虑。”
裴遇安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他心里默默想着，等高考结束，他一定要告诉江蕊，他喜欢她，喜欢了整整三年。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宿舍的地板上。这个夜晚，注定有两个人因为彼此而辗转反侧。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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