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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斜切过废墟,像一把钝刀劈开夜的残影。
碎石堆里,六个人躺在凹陷的岩缝中,呼吸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宋亚轩蹲在马嘉祺身边,指尖轻轻拂开他额前被血糊住的碎发。少年的脸还带着稚气,眉头却锁着没松开,像是在梦里还在推演什么命盘。
宋亚轩“等我回来。”
声音很轻,落在死寂的风里,连回音都没有。
他站起身,转身抱起沈不言。那人轻得不像个活人,铠甲冰冷,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宋亚轩一只手托着他后背,另一只手环过他的腿弯,动作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碎了什么。
右臂上的蛇纹忽然一跳。
金红交错的光从皮下渗出,顺着纹路缓缓游走,像有东西在血管里爬。他低头,看见地上那道血痕——细长、扭曲,末端分叉,像蛇尾拖过泥地,一路蜿蜒,直通地缝深处。
他迈出第一步。
脚踩下去,血壳“咔”地裂开,发出脆响。风停了,整个世界安静得只剩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碎石边缘泛着灰白的光,可那血痕,却泛着暗红,仿佛底下有东西在流动。
他一步一步往前走,背上的沈不言毫无知觉,头垂在他肩上,发丝蹭着脖颈,冰凉。
地缝越来越深,地面开始下陷,形成一条狭窄的通道。石壁湿滑,布满蚀刻般的古老纹路,像是谁用指甲一遍遍划出来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焦土混合的腥味,越往里走,越浓。
宋亚轩一手扶着石壁,一手紧搂着沈不言,脚步放得很慢。右臂蛇纹越来越烫,皮下的光流转加快,像是在呼应什么。
他掏出玉符碎片,握在掌心。残片微弱地亮着,像快熄的炭火,却始终不灭。
通道内光线渐暗,最后一点晨光也被吞没了。只有血痕还在发光,幽幽的红,照出脚下几尺的路。
他停下。
血痕在这里分了岔,三条,一模一样,都细长得像蛇尾,末端微微扭动,仿佛在等他选。
他盯着中央那条,皱眉。
玉符碎片忽然震了一下,发出低鸣。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血痕——
眼前猛地炸开一片幻象。
百年前的战场,黑雾翻滚,七道人影围立祭坛。他们穿着同样的铠甲,面容模糊,可身形轮廓分明——其中一人,是沈不言。
他手中刀光一闪。
血喷出来,溅在石柱上。倒下的不是敌人,是同伴。另一个转身想逃,被一刀斩断喉咙。第三个跪地求饶,沈不言面无表情,抬脚踩住他头盔,刀刃从后颈刺入。
最后一道身影转过身——是个少年,瘦小,眼神空洞,手里也握着刀,刀尖滴血。
沈不言沈不言站在他面前,声音嘶哑:“我不愿再杀……可它要我归位!”
幻象戛然而止。
宋亚轩猛地抽回手,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滴进眼睛,刺得生疼。他喘着粗气,右臂蛇纹剧烈抽搐,皮下发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针往肉里扎。
宋亚轩“放屁!”
他怒吼一声,拔出赤焰战斧,高高举起,狠狠劈向中央血痕!
斧刃落下,砸在石地上,火星四溅。
可石地没裂,血痕也没断。
反而——他右臂突然剧痛,蛇纹处裂开一道口子,血珠涌出,顺着纹路往上爬,滴落,正好落在血痕上。
“滋”的一声,血与血融合,那条血痕猛地一颤,像活过来一样,缓缓缩回地底。
宋亚轩踉跄后退,捂住伤口。血还在流,可他顾不上。
宋亚轩他盯着另外两条血痕,眼神发狠:“耍我?”
就在这时,怀里的沈不言忽然轻咳了一声。
宋亚轩立刻低头。
沈不言嘴角溢出一丝血,眼皮颤动,像是要醒。可他没睁眼,只是嘴唇微微动了动。
与此同时,张真源之前留在玉符上的避邪印忽然亮起,微弱的光映在沈不言手腕上。
一道极淡的黑丝,正像活虫一样,缓缓钻进他的皮肤。
紧接着,张真源的声音响起,断断续续,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张真源“……影噬咒……”
张真源“操控……”
张真源“血痕是饵……别信……”
话没说完,印记熄灭,光散了。
沈不言再度陷入昏迷,呼吸比刚才更弱。
宋亚轩瞳孔骤缩,握斧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
他盯着那三条血痕,脑子飞快地转。
血痕是陷阱?
沈不言是诱饵?
那他现在走的每一步,是不是都在别人算计里?
可他又想起丁程鑫被炼成傀儡时,眼里的光;想起贺峻霖寒气冻结大地时,那句“我跟你走”;想起刘耀文一次次挡在他前面,笑着说“哥,你后面交给我”。
他低头看着沈不言的脸。
那张脸苍白如纸,嘴唇发青,可眉心却拧着,像是在承受什么痛苦。
“我也想被相信一次。”
这句话又响起来了。
宋亚轩咬牙,一步步走向左侧那条血痕。
他没再碰,只是跟着走。
通道继续向下,越来越窄,石壁上的蚀纹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像某种咒文。空气更闷了,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他右臂蛇纹还在跳,但不再那么烫,反而有种诡异的共鸣感,像是在回应前方的东西。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残破的祭坛矗立在洞窟中央。
石柱断裂,横七竖八地倒着,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中央刻着四个古篆——
第七影归位
字是用血刻的,还没干,暗红的光泽在昏暗中微微反光。
血痕直通祭坛,末端消失在地缝里,像是被大地吞了进去。
宋亚轩缓步上前,脚步沉重。每一步,右臂蛇纹就跳一下,金红光从皮下透出,与那四个字隐隐呼应。
他走到祭坛边,轻轻将沈不言放下,让他靠在一块断石上。
正要伸手去摸那四个字,忽然——
沈不言身体猛地一僵。
宋亚轩立刻回头。
沈不言睁开了眼。
漆黑如墨,没有一丝光。
嘴唇微动,声音沙哑,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
沈不言“别让我……再重演一次……”
话一出口,眼就闭了,气息又弱了一分,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宋亚轩心头一震,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
他蹲下身,盯着那四个字,手指悬在半空,没敢碰。
宋亚轩“重演……”
他低声重复,嗓音发涩。
他忽然明白了。
沈不言不是背叛者。
他是被迫的。
一遍又一遍,杀掉同伴,杀掉自己,然后重新开始。
就像他们之前经历的轮回。
而“归位”——不是回来,是回到那个位置,成为献祭的第七人。
他抬头看向祭坛中央的地缝,那里黑得看不见底。
右臂蛇纹突然狂跳,金红光暴涨,整条手臂都在发麻。
他正要站起来,忽然脚下一沉。
地面裂开了。
黑雾从缝隙里涌出,像活物一样,缠上他的脚踝,冰冷刺骨。
他猛地后退,想抱起沈不言,可已经晚了。
“哗啦——”
锁链从黑雾中射出,乌黑如铁,链身刻满禁咒纹,瞬间缠住两人腰身,猛地一拽!
他重重摔在祭坛上,后背撞上断石,喉头一甜,差点吐血。沈不言也被拖了过来,两人被锁链捆在一起,拖向祭坛中心。
他怒吼,双生武魂立刻觉醒,赤焰与寒霜同时浮现,可刚一冒头,就被黑雾压了回去。
右臂蛇纹的光芒被吞噬,像蜡烛被风吹灭。
他挣扎,斧头还握在手里,可锁链越收越紧,勒进皮肉,呼吸都困难。
就在这时——
怀中的玉符碎片忽然爆发出强光!
光映出一个虚影。
墨无尘。
他站在半空,嘴角挂着冷笑,眼神像深渊,冷冷地看着他们。
墨无尘“你终于来了,容器。”
声音低沉,不带一丝情绪。
宋亚轩宋亚轩瞪眼:“我不是什么容器!我是宋亚轩!”
墨无尘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墨无尘“名字只是标签。”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沈不言。
沈不言“你体内流淌的,是第七影的血——而他,是你被剥离的‘影’。”
宋亚轩脑子“轰”地一声。
他低头看向沈不言。
那人仍昏迷着,脸色惨白,可就在这一刻——
他手腕上的衣袖忽然滑落。
一道纹路浮现。
与他右臂蛇纹一模一样。
可方向相反。
金红倒流,像是镜子里的复刻。
两道纹路在黑雾中遥相对应,隐隐共鸣,形成一个闭环。
宋亚轩瞳孔剧烈收缩,脑中轰鸣。
宋亚轩“互为影……我们……是一体的?”
墨无尘的虚影开始消散,最后一句话飘在空中:
墨无尘“归位之时,容器自启。”
玉符碎片光芒熄灭。
黑雾彻底吞没祭坛。
锁链收紧,勒进皮肉,呼吸越来越难。
宋亚轩拼命挣扎,可力量被压制,双生武魂无法觉醒,右臂蛇纹黯淡无光。
就在这时——
他忽然感觉到,怀里的沈不言动了一下。
不是挣扎。
是……手指微微蜷了蜷,像是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低头。沈不言嘴角,似乎扬起了一丝弧度。
极淡,几乎看不见。
可那一瞬间,宋亚轩清楚地看到——
那不是笑。
是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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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