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开车撞到黑猫后,我的世界开始诡异颠倒。
家门口的路永远走不到头,镜子里的自己露出陌生冷笑。
直到那黑猫跳上我床头开口:“别怕,我只是在帮你避开三个月后的死劫。”
作为回报,它要我每晚抱它入睡。
渐渐我发现,枕边黑猫的真身竟是……
引擎的轰鸣在午夜空旷的郊区公路上显得格外孤寂,车灯像两柄疲惫的长剑,勉强劈开前方一小段粘稠的黑暗。李维揉了揉发涩的眼角,连续加班带来的倦意如潮水般一阵阵涌上来,只想赶紧回家一头栽进柔软的床铺。
就在这时,车灯边缘,一团极快的黑色影子猛地从右侧灌木丛蹿出,直扑车前!
李维心脏骤然缩紧,本能地一脚将刹车狠狠踩到底!吱——嘎!轮胎与路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车身猛地一顿,却没有预想中的撞击感,仿佛刚才那一眼只是过度疲劳产生的幻觉。
他喘着粗气,心脏在胸腔里擂鼓,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泛白。缓了好几秒才推开车门,腿软着下了车,车灯照亮的前方空荡荡的,没有尸体,没有血迹,连一根猫毛都没有。“眼花了?”夜风吹过,脖颈后泛起细密鸡皮疙瘩,绕着车头仔细检查一遍仍无异常,他只能摇摇头,当作是累出了幻觉,重新坐回驾驶室隔绝微凉夜气。
车子平稳前行,李维透过后视镜望去,后方只剩无尽黑暗,刚才急刹车的地方早已被夜色吞没,一切似乎恢复正常。可当他拐上通往自家小区的熟悉水泥路,却觉路边景物透着几分模糊的陌生,开了十分钟没见小区门口的亮路灯,脚下不自觉加深油门,又过十分钟,老槐树、破旧广告牌、锈蚀变电站依旧在重复,家仿佛从路的尽头消失了。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猛地靠边停车,掏出手机竟是满格空信号,拨号只有忙音,导航地图一片空白,定位图标在原地疯狂打转,冷汗瞬间湿透后背。重新发动车子慢开,确认是熟悉的路,眼角却瞥见副驾驶车窗反光里,自己苍白的脸上,嘴角正极其缓慢僵硬地向上扯开,勾勒出冰冷诡异的微笑。
李维头皮一炸,猛地扭头看副驾驶,只有随手扔的公文包,再看车窗玻璃,倒影只剩惊魂未定的恐慌,哪还有半分冷笑。他不敢再待在车里,连滚爬爬地下车扶着车门大口喘息,夜深得可怕,连夏虫鸣叫都消失了,望向自家小区方向的黑暗,第一次对这条闭眼能走的路生出浸入骨髓的恐惧。
那一晚,李维不知熬了多久,直到汽油即将耗尽,猛地一拐弯,小区大门才突兀出现,仿佛之前的鬼打墙只是一场漫长噩梦。回到家冲进卫生间用冷水泼脸,抬头看镜子,镜中男人眼窝深陷脸色惨白,死死盯了一分钟没见异常,才长长吁气,只当是累坏了。
可从那天起,异常如影随形。家里熟悉的东西莫名出现在别处,深夜能听见客厅细微脚步声,开门却空无一人,墙壁偶尔传来指甲抓挠的窸窣声,仔细听又消失,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无处不在地盯着他。去看医生只说是焦虑症加过度疲劳,开的安神药吃了毫无用处,那些“幻觉”反倒越来越清晰。
直到一周后的深夜,李维在熟睡中被强烈的注视感惊醒,睁开眼,卧室漆黑一片,只剩窗帘缝隙透进一点惨淡月光,床尾黑暗中缓缓亮起两点幽绿的光,像两簇冰冷火焰,死死锁定着他——是那只黑猫!
极致恐惧攫住四肢百骸,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想动身体却僵硬如石,只能眼睁睁看着两点幽绿越靠越近,一股冰冷带腥气的呼吸喷在脸上,随即一个非男非女、带着古老磨蚀般沙哑的声音,直接在脑海深处响起:“凡人,你的阳火,快熄了。”
李维瞳孔骤缩,浑身冰凉,那声音又不疾不徐道:“三个月后,你有一场死劫,避无可避。”死劫二字让他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别怕,”声音带着丝微弱嘲弄,“那晚挡你的路是打个标记,近来的怪事是我替你挡微小厄运,让你提前适应,否则你活不到劫至之日。”
那些鬼打墙、镜中冷笑、抓挠声竟是在帮他?巨大信息量和荒谬感冲得他大脑混乱,“想活命吗?”幽绿眼睛逼近鼻尖,冰冷气息更浓,“很简单,作为回报,从今夜起,每夜抱我入睡,用你的体温,供奉于我。”
供奉?抱一只猫睡觉?理智叫嚣着拒绝,可“死劫”二字压碎所有反抗,求生本能占了上风,他艰难点头,吐出一个“好”字。两点幽绿光芒满意闪烁,一个沉甸甸带夜露微凉的身体踏上他胸口踩了踩,蜷缩在颈窝与枕头间的凹陷处,柔软长毛搔着下巴,冰冷体温透过薄睡衣传来,让他忍不住打颤,黑猫发出一声轻微满足的咕噜声,真切响在枕边。
这一夜,李维睁到天亮,可奇怪的是,从这夜起,那些怪事全消失了,家门口的路恢复正常,镜子影像不再作怪,墙壁寂静无声,世界仿佛被拨回正轨。他别无选择,只能履行约定,每晚黑猫都会准时出现,跳上床蜷缩好,他从最初的恐惧僵硬,慢慢麻木习惯,甚至适应了枕边多了个冰冷呼吸均匀的小生命。
他备好清水和小鱼干,黑猫偶尔碰一碰,大多时候只是漠然一瞥,白天从不见踪影,只在入夜后如幽灵般现身卧室。日子一天天过,三个月死劫越来越近,李维焦虑日增,也生出难以言喻的好奇,这绝非凡猫,它到底是什么?
一天周末深夜,暴雨倾盆电闪雷鸣,一道惨白闪电撕裂夜空,紧随的炸雷仿佛在楼顶爆开,震得窗户嗡嗡作响。李维被惊醒,下意识伸手摸枕边确认黑猫安危,入手却不是预想的毛茸茸,而是一片光滑微凉、带着惊人弹性的皮肤!
他猛地睁眼,又一道闪电亮起,瞬间照亮卧室——枕边哪里还有黑猫!臂弯里躺着一个人!墨缎长发铺散在枕头和他手臂上,衬得裸露肩头肌肤胜雪,侧脸轮廓在闪电下美得惊心动魄,又带着非人的冰冷精致,对方睡得很沉,长睫毛投下柔和阴影,似被雷声和他的动作惊扰,微微蹙眉,发出一声猫般慵懒的鼻音,往他怀里更深蹭了蹭,寻求温暖。
李维呼吸彻底停滞,血液冻结,大脑一片空白。闪电熄灭,房间重归黑暗,可那绝美容颜的影像,早已如烧红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视网膜上,刻进脑海里。猫不见了,他的臂弯里,睡着一个陌生的、绝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