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油的刺鼻气味混合着燃烧产生的焦糊味,从虚掩的防火门后汹涌而出,呛得人几乎窒息。门缝里透出的火光跳跃不定,将幽暗的巷子映照得如同地狱的入口。
“志龙!”朴恩秀的惊呼被淹没在远处主展厅方向的警笛和喧哗中。她眼睁睁看着权志龙的身影毫不犹豫地没入那片火光,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将她淹没。叶安在里面!他带着汽油!他想烧掉一切!
不!不能让他一个人进去!
求生的本能和巨大的恐惧让她双腿发软,但一种更强大的力量——绝不能失去他的念头,像电流般击穿了她的麻痹。她撕下礼服裙摆碍事的累赘,毫不犹豫地冲向那扇死亡之门。
防火门后是通往地下工作室的狭窄楼梯间。热浪扑面而来,浓烟滚滚,几乎看不清脚下的路。朴恩秀用湿漉漉的裙摆捂住口鼻,强忍着灼热和咳嗽,踉跄着向下冲去。
楼梯尽头,工作室那扇厚重的隔音门敞开着,里面已是一片火海!火焰贪婪地舔舐着墙壁上挂着的乐谱手稿,吞噬着昂贵的音响设备,空气中爆裂着噼啪的声响。而在火场中央,两个扭曲的人影正在搏斗!
是权志龙和叶安!
叶安状若疯癫,手里挥舞着一个空了的汽油桶,疯狂地砸向权志龙,口中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烧了!都烧了!你的音乐!你的破画!全都变成灰!哈哈哈!”
权志龙脸上有血迹,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寒冰,他灵活地躲避着攻击,试图夺下汽油桶,目标明确地指向工作室最里面那个锁着的、存放所有音乐母带和原始手稿的防火柜。那是他的命!
“叶安!你疯了!”权志龙的声音在火场中嘶哑而愤怒。
“我是疯了!被你们逼疯的!”叶安狂笑着,猛地将汽油桶砸向一排设备,溅起的火星引发更猛烈的燃烧,“凭什么?!凭什么你能得到一切?!恩秀!名声!你这种从废墟里爬出来的臭虫凭什么?!”
一块燃烧的天花板板材带着烈焰砸落下来,隔开了扭打的两人,也挡住了权志龙通往防火柜的路。火势越来越大,浓烟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志龙!这边!”朴恩秀尖叫着,她看到侧面还有一个狭窄的通道可能绕过去。她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高温灼烤着她的皮肤,浓烟让她泪流满面,但她眼中只有那个在火海中挣扎的男人。
权志龙听到她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到她竟然冲了进来,瞳孔骤缩,嘶声大吼:“出去!朴恩秀!快出去!”
就在这时,被隔开的叶安发现了朴恩秀,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更恶毒的光,竟调转方向,踉跄着朝她扑了过来!“恩秀!跟我一起死吧!让权志龙看着你变成灰!”
“小心!”权志龙目眦欲裂,他不再顾及火势,猛地从燃烧的障碍物上飞跃而过,扑向叶安,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撞开!
两个男人再次扭打在一起,滚倒在炽热的地面上。朴恩秀趁机冲向防火柜,柜门被高温烤得滚烫,她徒手去拉,掌心瞬间被烫出水泡,钻心的疼,但柜门纹丝不动!
“钥匙!志龙!钥匙!”她绝望地大喊。
权志龙被叶安死死缠住,根本无法脱身。眼看火舌就要蔓延到柜子……
千钧一发之际,朴恩秀的目光扫到地上一个被烧得变形的金属画框——那是权志龙曾经画的那朵从焦土中生长的雏菊!她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沉重的画框,用尽平生力气,狠狠砸向防火柜的密码锁!
“砰!砰!砰!” 一下,两下,三下!虎口被震裂,鲜血淋漓,但她不管不顾!
“咔嚓!”一声脆响,锁芯终于崩坏!柜门弹开!里面完好无损的硬盘和手稿映入眼帘!
“拿到了!”她嘶哑地喊道,不顾一切地将所有东西抱在怀里。
几乎在同一时间,权志龙终于制伏了疯狂的叶安,用手铐(不知他从何处得来,或许是早有防备)将其反手铐在了一根尚未完全燃烧的金属水管上。叶安像一头绝望的野兽,发出不甘的嚎叫。
“恩秀!走!”权志龙冲向朴恩秀,拉起她,用身体为她挡住掉落的火星,冲向唯一的出口。
消防水龙的声音终于由远及近,脚步声和呼喊声涌入楼梯间。
两人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冲出火海,重新呼吸到夜晚清冷空气的瞬间,几乎同时瘫软在地,剧烈地咳嗽着,脸上身上满是黑灰和伤痕。
朴恩秀紧紧抱着怀里救出的硬盘和手稿,像是抱着稀世珍宝。权志龙看着她被烫伤流血的手,看着她狼狈却无比坚定的侧脸,眼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剧烈的情感。
远处,被消防员押出来的叶安,回头看了他们最后一眼,那眼神,是彻底的疯狂和毁灭。
权志龙喘息着,握住朴恩秀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声音沙哑却清晰:
“结束了……都结束了。”
然而,真的结束了吗?叶安的疯狂,是否会随着这场大火,燃尽最后一丝理智,带来更不可预测的后果?而他们之间,历经生死淬炼的情感,又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