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被一层薄雾笼罩,医馆的窗棂上凝着细密的水珠。李墨早早开了门,金银花的香气混着潮湿的空气涌进来。林小满抱着笔记本坐在诊台边,屏幕上的数据流飞速滚动:“李大夫,气象局说雾里有异常粒子,和……和疫毒残留的频率很像。”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李墨正在给一盆新栽的金银花松土,闻言动作一顿。他抬头望向后院,陈曦正踮着脚修剪枝叶,晨光透过雾气,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柔光。柳元蹲在药碾旁,仔细擦拭着碾轮上的裂痕——那道雷暴留下的伤痕,像一道凝固的闪电。
“别自己吓自己。”李墨放下花铲,走到林小满身边,“异常粒子也可能是……”
话未说完,诊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个旧皮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请问,这里是墨香医馆吗?我听说这里的李大夫,能治‘心病’。”
李墨浑身一僵。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是守望者。可守望者不是在北极,用生命激活了导航核心的终极净化程序,化作星光消散了吗?
林小满猛地站起身,椅子在青砖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你是人是鬼?”
男人笑了,露出一口白牙:“当然是人。不然,还能是鬼来找你们算账?”他走进来,将皮箱放在诊台上,从里面拿出一个玻璃瓶——瓶子里装着淡蓝色的液体,里面悬浮着点点金光,像把星空装了进去。
“这是……”柳元盯着玻璃瓶,瞳孔微缩。
“这是我用剩下的‘星坠之心’能量,”守望者——或者说,这个有着守望者面容的男人——轻描淡写地说,“我叫周明,是‘时空管理局’的档案管理员。守望者是我的双胞胎哥哥。他死后,我继承了他的记忆,也继承了他的执念——找到疫毒的根源,彻底终结它。”
陈曦从后院进来,手里拿着一束刚剪下的金银花。她看着周明,又看了看李墨,轻声问:“你来做什么?”
“合作。”周明将玻璃瓶推到李墨面前,“我哥哥的记忆里,有疫毒源头的坐标——在玛雅遗址的‘黑色金字塔’里。那里是‘星坠之铁’最初坠落的地方,也是所有疫毒符文的发源地。但我一个人去不了,需要你们的帮助。”
李墨盯着玻璃瓶里的星光,想起守望者消散前的微笑,想起他说的“我曾经……也是一个守护者”。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叫周明的男人,和哥哥一样,都是被执念困住的魂灵。
“为什么是我们?”他问。
“因为你们有守护之心。”周明的目光扫过众人,“哥哥的记忆里,你们用医经净化疫毒,用丹道封印符文,用符咒守护灵魂。而我,只有这瓶‘星尘’和哥哥的记忆。”
林小满咬着嘴唇,小声说:“可是……时空舟坏了,我们怎么去?”
“用这个。”周明从皮箱里拿出一个金属装置,像一个缩小版的时空舟模型,“这是‘时空锚’,能打开临时裂缝。但需要强大的能量支撑——比如,医经的经络图,柳家的族徽,陈家的符纸,还有林小满的黑客技术。”
李墨沉默了。他望向窗外,雾气还未散去,街角的早餐铺子飘来豆浆油条的香气。他想起昨夜做的梦——梦见金字塔的守夜人、雨林的卡维尔、雪山的桑杰,还有那个唐代的少女,他们都站在雾里,对着他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去吧”。
“好,”他终于开口,“我们合作。”
准备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陈曦用朱砂在符纸上画了新的纹路,融合了汉地云纹、藏地八宝、玛雅图腾,还有周明带来的外星符号。柳元按照古籍记载,调配了“净毒丹”,装在青瓷小瓶里。林小满则黑进了气象局的系统,暂时屏蔽了玛雅遗址周围的卫星信号。
出发前,李墨站在诊台后,望着墙上挂着的“墨香医馆”牌匾。周明走过来,递给他一个东西——是守望者的机械义肢,被他改造成了一个手电筒大小的装置,顶端镶嵌着那颗蓝色的“星坠之心”晶体。
“哥哥说,它能感应到疫毒的核心。”周明说,“他说,你懂它。”
李墨接过装置,晶体在他掌心发出微弱的蓝光,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时空锚打开的裂缝不大,像一道撕开的黑色幕布。穿过裂缝时,李墨感觉身体被温柔地包裹着,不像从前那样撕扯。他想起守望者消散前的那句“我明白了”,忽然觉得,或许哥哥的执念,已经在这份温柔里得到了解脱。
玛雅遗址的“黑色金字塔”矗立在雨林深处,塔身由黑色的火山岩砌成,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孔洞里缠绕着青紫色的疫毒符文。周明说,这里就是“星坠之铁”最初坠落的地方,也是所有疫毒符文的发源地。
“核心就在塔顶。”周明指着金字塔的尖顶,声音有些颤抖,“哥哥的记忆里,那里有个‘星坠之心’的祭坛。”
他们沿着石阶往上爬,石阶上刻满了玛雅象形文字,记载着古代祭司如何用“星铁”炼制长生丹,如何用符咒封印疫毒。走到半山腰时,林小满突然停下脚步,指着石壁上的一个浮雕:“你们看!”
浮雕上,一个穿着汉服的少女,正将一方罗帕递给一个玛雅祭司。少女的面容,赫然是那个在医馆安息的唐代魂灵。
“是她!”林小满惊呼。
柳元盯着浮雕,轻声说:“柳家的古籍记载,唐代有个柳家女子,远嫁波斯,后来失踪了。或许……她来了这里。”
李墨望着浮雕,想起女孩说的“姐姐让她闻金银花香”,想起雷暴夜少女用生命引雷净化疫毒的场景。他忽然明白,守护之路,从来不是一个人的旅程,而是无数灵魂的接力。
塔顶的祭坛上,放着一个六边形的石台,石台中央,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陨石——这就是“星坠之心”的核心。陨石表面布满了裂纹,裂纹里涌出青紫色的疫毒符文,像一条条毒蛇,缠绕着祭坛。
“就是这里。”周明打开时空锚,金属装置发出嗡鸣声,“用医经、族徽、符纸、星尘,同时作用,才能净化核心。”
李墨将医经放在石台上,经络图发出蓝光。柳元将族徽按在石台的凹槽里,族徽发出青光。陈曦将符纸贴在祭坛的四个角,符纸化作金光屏障。林小满则将笔记本连接到时空锚,输入了一串复杂的代码。
周明举起机械义肢改造的手电筒,蓝色晶体发出刺眼的光芒,与医经的蓝光、族徽的青光、符纸的金光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陨石笼罩其中。
疫毒符文从陨石里涌出,化作黑色的烟雾,却被光网牢牢困住。突然,陨石发出强烈的震动,一个全息投影浮现在空中——是守望者的影像。他穿着银色作战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对着周明点头。
“哥……”周明喃喃自语。
守望者的影像转头,看向李墨,嘴唇开合,似乎在说“谢谢”。随后,他的身影化作点点星光,融入光网中。
在星光的照耀下,黑色烟雾逐渐褪去青紫,变成纯净的金色,随后消散在空气中。陨石表面的裂纹愈合,变成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
祭坛恢复了平静。周明瘫坐在地上,望着哥哥消失的地方,眼泪无声地流下来。李墨走过去,将手放在他肩上:“他解脱了。”
周明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是守望者的银色面具,已经被他擦得干干净净。“我想把它留在这里,”他说,“让哥哥守着这里。”
李墨同意了。他们将面具放在祭坛上,旁边插了一束从医馆带来的金银花。
下山时,雨林里飘起了小雨。林小满突然说:“你们看!”
众人抬头,看见金字塔的塔顶,那束金银花在雨中摇曳,花瓣上的水珠像泪珠一样晶莹。突然,花瓣上浮现出淡淡的金光,一个虚幻的身影逐渐显现——是那个唐代少女!她对着他们微笑,嘴唇开合,似乎在说“谢谢”。
“姐姐!”林小满喊道。
少女的身影逐渐透明,化作点点星光,融入雨林的雾气中。
回到医馆时,已是傍晚。诊室的灯亮着,金银花的香气混着韭菜饺子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周明站在门口,望着这一切,轻声说:“哥哥,这里真好。”
李墨将一碗饺子放在他面前:“吃吧,陈曦包的,韭菜猪肉的。”
周明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他的眼泪掉进碗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窗外,雨停了。月光透过云层,洒在“墨香医馆”的牌匾上。诊室里,众人围坐在八仙桌旁,吃着饺子,说着笑着。周明坐在李墨身边,手里捧着一碗饺子,脸上带着久违的笑。
李墨望着他,又看了看陈曦、柳元、林小满,忽然觉得,时空医馆的使命,或许从来不是净化疫毒,而是让这些被时空阻隔的灵魂,在这里找到归宿。
他拿起笔,在病历本上写下:“故人归,灯火暖。守护之路,永无止境。”
窗外,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医馆的青砖地上。檐角的风铃轻响,仿佛在回应着某个遥远的微笑。他知道,无论未来有多少风雨,只要这医馆的灯火还亮着,那些被守护的灵魂,就会化作点点星光,永远陪伴着他们。
因为,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惊天动地,而是故人归来,灯火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