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翎在家休息了两天，膝盖的伤口渐渐愈合，信息素紊乱的情况也在家庭医生的调理下稳定了下来。周三清晨，他背着书包站在自家门口，银色长发依旧用黑玉簪松松挽着，冰蓝色的眼眸里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只是脸色还有些淡淡的苍白。
“真的不用再休息一天吗？”叶母不放心地打量着他，“膝盖还疼不疼？”
“妈，我没事了。”叶知翎笑了笑，语气轻快，“再不去学校，功课该落下了。”
正说着，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门口，车窗降下，露出楚怀瑾那张清冷的脸。他今天没束发，黑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发间的黑玉簪格外显眼，琥珀色的眼眸在看到叶知翎时，明显柔和了几分。
“阿姨好。”楚怀瑾先对叶母打了声招呼，然后看向叶知翎，“可以走了吗？”
“嗯。”叶知翎点点头，对叶母挥了挥手，“妈，我走了。”
“路上小心，怀瑾，麻烦你多照顾着点小翎。”叶母叮嘱道。
“放心吧阿姨。”楚怀瑾说着，推开车门下车，很自然地接过叶知翎的书包，背在自己肩上。
叶知翎愣了一下，想说“我自己可以”，但看着楚怀瑾不容分说的背影，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默默跟上他的脚步，坐进了车里。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和那天楚怀瑾披在他身上的外套味道一样，让叶知翎的心跳莫名快了几拍。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楚怀瑾指尖的温度，还有他信息素安抚时的温暖感。
那天在雨里的混乱和依赖，像一场模糊又清晰的梦，醒来后，总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膝盖还疼吗？”楚怀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侧头看着叶知翎，目光落在他的膝盖上。
“不疼了。”叶知翎摇摇头，“已经结痂了。”
“那就好。”楚怀瑾点点头，视线却没移开，依旧停留在他的脸上，“信息素呢？有没有再乱过？”
提到信息素，叶知翎的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没有，医生说已经稳定了。”
“那就好。”楚怀瑾又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放松。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到叶知翎面前，“给你的，温的蜂蜜水。”
叶知翎惊讶地接过，保温杯入手温热，打开盖子，一股清甜的蜂蜜香混合着淡淡的栀子香（他自己的体香）飘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猜的。”楚怀瑾的耳根悄悄泛红，其实是他那天从叶家回来后，特意打电话问了叶母。他记得叶知翎小时候感冒，叶母就会给他冲蜂蜜水，说能润喉。
叶知翎没多想，捧着保温杯小口喝着，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甜丝丝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连带着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也消散了不少。
他偷偷抬眼看向楚怀瑾，发现他正看着窗外，黑色的长发被阳光照得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泽，侧脸的线条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少了平时的冷硬，多了几分柔和。
不知道为什么，叶知翎觉得这两天的楚怀瑾，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以前的他虽然也会照顾自己，但总是带着点疏离的客气，不像现在这样，细致得有些过分，眼神里的担忧也毫不掩饰。
车子很快到了学校，楚怀瑾依旧先下车，替叶知翎拉开了车门，还伸手扶了他一把。这个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让周围几个看到的同学都露出了暧昧的笑容。
叶知翎的脸颊更烫了，连忙抽出自己的手，快步往教学楼走去。楚怀瑾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背着两个书包跟了上去。
走进教室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到了。看到他们进来，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知翎身上，带着好奇和关心。毕竟那天他受伤被楚怀瑾抱着离开的事，已经在年级里传开了。
“叶知翎，你没事了吧？”班长林薇第一个走过来，关切地问，“听他们说你受伤了，还发了信息素紊乱？”
“已经没事了，谢谢关心。”叶知翎温和地笑了笑。
“没事就好，”林薇松了口气，又看向楚怀瑾，语气带着点调侃，“楚怀瑾，你对叶知翎也太紧张了吧？简直把他当易碎品护着了。”
楚怀瑾没说话，只是将叶知翎的书包放在他的桌洞里，动作轻柔，算是默认了林薇的话。
叶知翎的脸颊又是一热，连忙拉开椅子坐下，拿出课本假装看书，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听着他们说话。
“对了，”林薇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周六学校有迎新晚会，每个班要出两个节目，你们俩有没有什么想法？老师说最好能有点特色。”
楚怀瑾皱了皱眉，他对这种活动没什么兴趣。叶知翎也摇了摇头：“我不太擅长这些。”
“别啊，”林薇不依不饶，“你们俩可是我们班的门面，而且都这么厉害，肯定能想出好节目的。楚怀瑾你不是会弹钢琴吗？叶知翎也会吧？要不你们合奏一个？肯定特别精彩！”
叶知翎愣了一下，他确实会弹钢琴，但和楚怀瑾合奏，还是在晚会上……他下意识地看向楚怀瑾，发现楚怀瑾也在看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询问的意味。
“我没意见。”楚怀瑾先开了口，目光落在叶知翎身上，“如果你愿意的话。”
叶知翎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楚怀瑾认真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可以。”
“太好了！”林薇欢呼一声，“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好好准备，我去告诉老师！”说完，她一阵风似的跑开了。
教室里安静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叶知翎低头看着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心里乱糟糟的。他刚才为什么会答应？和楚怀瑾一起弹钢琴，还是在那么多人面前……
“想弹什么曲子？”楚怀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淡淡的磁性。
叶知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定了定神：“你选吧，我都可以。”
“那就《月光奏鸣曲》？”楚怀瑾想了想，“我们小时候一起练过的。”
叶知翎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那是他们十岁那年，楚老爷子请了钢琴老师，逼着他们一起学。那首《月光奏鸣曲》是他们合作最默契的一首，后来还在家族聚会上表演过，赢得了满堂喝彩。
没想到楚怀瑾还记得。
“放学后去琴房练？”楚怀瑾问。
“好。”叶知翎应道。
上午的课很快过去，叶知翎听得很认真，但总觉得楚怀瑾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自己身上，让他有些坐立难安。这种感觉很奇怪，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悄悄改变，却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
中午去食堂吃饭，楚怀瑾依旧抢着付了钱，还特意给叶知翎买了他喜欢吃的糖醋排骨。叶知翎看着餐盘里堆得满满的排骨，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莫名的甜。
“多吃点，补补身体。”楚怀瑾把自己餐盘里的排骨也夹给了他。
“我够了。”叶知翎想把排骨夹回去，却被楚怀瑾按住了手。
“吃。”楚怀瑾的语气很坚定，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叶知翎的手指被他按住，温热的触感传来，让他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他只好低下头，默默地吃着排骨，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下午的课结束后，楚怀瑾收拾好书包，对叶知翎说：“走吧，去琴房。”
“嗯。”叶知翎点点头，跟在他身后往琴房走去。
琴房在艺术楼的三楼，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歌声和乐器声。楚怀瑾推开一间琴房的门，里面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擦得一尘不染。
“你先坐。”楚怀瑾将书包放在角落，拉开了钢琴凳。
叶知翎在钢琴前坐下，手指轻轻落在琴键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平静了不少。楚怀瑾在他身边坐下，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叶知翎能清晰地闻到楚怀瑾身上那股冷冽的雪松香，混合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他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楚怀瑾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却没点破，只是将琴谱放在琴架上：“开始吧。”
“嗯。”叶知翎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慌乱，手指在琴键上落下。
熟悉的旋律流淌出来，像月光一样温柔而清澈。叶知翎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在琴键上跳跃着，带着一种天生的韵律感。楚怀瑾的配合很默契，他的手指有力而沉稳，与叶知翎的轻柔形成了完美的呼应。
两人的目光偶尔会在琴谱上相遇，又迅速移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身上，楚怀瑾的黑色长发和叶知翎的银色长发偶尔会碰到一起，像墨与银的交融，美得像一幅画。
一曲终了，余音袅袅。
两人都没有说话，琴房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叶知翎的脸颊有些发烫，手指还停留在琴键上，有些舍不得移开。
“很久没一起弹了，还是这么默契。”楚怀瑾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叶知翎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影子，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嗯。”他轻轻应了一声，心跳快得像要蹦出嗓子眼。
楚怀瑾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和清澈的冰蓝色眼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他忽然伸出手，替叶知翎拂开了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他的皮肤，温热的触感让两人都微微一颤。
叶知翎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了头，冰蓝色的眼眸里满是惊讶和慌乱。
楚怀瑾也收回了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他皮肤的温度，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他是不是太着急了？吓到叶知翎了？
“我……”楚怀瑾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叶知翎低下头，不敢看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刚才楚怀瑾触碰过的地方，像是有电流划过，麻麻的，痒痒的。
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有一点喜欢。
这个认知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脸颊烫得更厉害了。
琴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和白山茶混合的气息，带着一丝暧昧的甜。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叶知翎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有些发颤。
“好。”楚怀瑾点点头，掩饰住心里的失落，站起身，“我送你回家。”
“嗯。”叶知翎也站起身，匆匆收拾好东西，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琴房。
楚怀瑾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带着点期待的笑容。
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
从琴房到校门的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又有些莫名的甜蜜。叶知翎一直低着头，不敢看楚怀瑾，心里乱糟糟的，满是刚才那个不经意的触碰和楚怀瑾温柔的眼神。
他好像……对楚怀瑾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个念头让他心慌意乱，又有些隐隐的期待。
到了叶家门口，叶知翎接过自己的书包，低着头说：“谢谢你送我回来，明天见。”
“明天见。”楚怀瑾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温柔，“晚上早点休息，别熬夜。”
“嗯。”叶知翎点点头，转身跑进了别墅，连头都没敢回。
楚怀瑾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转身坐回车里。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叶家别墅的灯光，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笑容。
虽然刚才的试探有点失败，但至少，他能感觉到叶知翎没有讨厌他的靠近。这就够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备忘录，手指顿了顿，敲下一行字：九月四日，一起练了《月光奏鸣曲》，很默契。碰了他的头发，他好像脸红了。
发完这条，他看着手机屏幕，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楚怀瑾知道，他和叶知翎之间的那层窗户纸，已经开始出现裂痕了。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彻底捅破它，让叶知翎知道自己的心意。
而叶知翎回到房间后，靠在门后，手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自己泛红的脸颊和有些慌乱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他好像，真的对楚怀瑾动心了。
这个认知让他心慌意乱，却又带着一丝无法言说的甜蜜。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那支黑玉簪，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云纹，脑海里浮现出楚怀瑾温柔的眼神和不经意的触碰。
也许，这样也不错。
叶知翎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像白山茶悄然绽放，带着清冽又温柔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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