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科的灯光总是冷白得没有温度，映照着深夜的忙碌与生死时速。马嘉祺刚结束一台手术，眉宇间带着一丝倦意，正准备去休息室，就被一阵急促的喧哗打断了脚步
“医生！医生！快！”
几个穿着沾满尘土警服的年轻人推着担架车冲进来，神色仓皇。当马嘉祺的目光落在担架上那张熟悉又此刻显得过分苍白的脸上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方才的倦意瞬间被冰冷的恐慌取代
是宋亚轩
那个上周还和他坐在同一张桌上吃饭，笑着抱怨案子棘手，眼角眉梢都带着鲜活生命力的宋亚轩，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警服在腰腹处洇开刺目的暗红，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将他额前柔软的头发黏连在一起。他紧闭着眼，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脆弱的阴影，薄唇紧抿，失去了往日上扬的弧度
马嘉祺什么情况？！
马嘉祺的声音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他几乎是冲了过去，迅速戴上手套，手指第一时间探向宋亚轩颈侧的动脉。感受到指下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搏动，他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下半分，但看到那狰狞的伤口，怒火和担忧又瞬间交织着涌上心头
“宋队他……抓捕的时候被划了一刀，从车上跳下来撞到了头……”旁边的年轻警员声音带着哭腔
马嘉祺没再说话，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宋亚轩的伤情上。他快速检查，下达指令，声音冷静得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只有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掠过宋亚轩脸庞时那无法掩饰的焦灼眼神，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当护士需要剪开宋亚轩腰腹处的衣物进行清创时，马嘉祺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那片紧实劲瘦的腰腹，他曾在健身房无意间瞥见过，此刻却要以这种方式暴露在冰冷的灯光和无影灯下。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摒除杂念，专注于救命
然而，在他低头进行清创时，宋亚轩似乎因疼痛而从半昏迷中苏醒了一瞬。他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地聚焦，恰好对上马嘉祺低垂的、写满专注与担忧的眼睛
宋亚轩马…马哥？
他喉咙干涩，声音微弱得像气音，带着不确定和一丝……依赖？
马嘉祺动作一顿，抬眸看他，对上那双因失血和疼痛而显得有些涣散，却依旧努力想看清他的眸子。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戳中，声音不自觉地放得极轻，带着安抚
马嘉祺我在呢
马嘉祺别怕，没事了亚亚
这句超出医生身份的安抚，让旁边的小护士都诧异地看了马嘉祺一眼。马嘉祺却恍若未觉，他的指尖在操作时，刻意放得更轻，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宋亚轩被转入单人病房时，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去，昏昏沉沉地睡着。马嘉祺处理好所有紧急事务，交代好值班医生，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着里面那个安静沉睡的身影
灯光柔和地洒在宋亚轩脸上，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平日里那股阳光活力的劲儿被脆弱取代。马嘉祺靠在墙边，揉了揉眉心，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他们认识以来的点点滴滴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是那次聚餐后，他送微醺的宋亚轩回家，对方靠在他肩上嘟囔着“马嘉祺，你身上味道真好闻”的时候？还是更早，在一次次朋友聚会的默契对视和心照不宣的关心里？
他们之间，早已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却又默契地停留在“好朋友”的安全区，谁也没有率先踏出那一步。怕失去，怕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现在，看着宋亚轩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马嘉祺忽然觉得，那些犹豫和顾虑，在可能失去他的恐惧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他推开门，轻轻走了进去。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宋亚轩脸上。睡着了的宋亚轩，敛去了平日里的跳脱，显得格外安静乖巧。马嘉祺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极轻地拂开他额前那缕被干涸血迹黏住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
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却让马嘉祺的心跳漏了一拍
宋亚轩是在一阵熟悉的、清冽干净的气息中醒来的。他缓缓睁开眼，适应着光线，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坐在床边椅子上，单手支着额头小憩的马嘉祺
他穿着白大褂，身形挺拔，即使睡着了，眉宇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担忧。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宋亚轩看着看着，一时有些怔忡。他记得昏迷前似乎看到了马嘉祺，听到了他安抚的声音，原来不是梦
似乎是感受到了注视，马嘉祺睫毛颤了颤，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看向病床，正好对上宋亚轩还有些迷茫的眼神
马嘉祺醒了？
马嘉祺的声音带着刚醒时的微哑，立刻起身，伸手自然地探了探他的额头
马嘉祺感觉怎么样？头晕吗？伤口疼不疼？
一连串的问题，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他的手心温热干燥，贴在额上的触感让宋亚轩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他有些不自在地偏了偏头，耳根微热
宋亚轩还……还好
马嘉祺收回手，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检查了一下输液管
马嘉祺腹部伤口有点深，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脑震荡也要观察几天
他语气专业，但目光始终停留在宋亚轩脸上，带着一种深沉的、宋亚轩有些看不懂的情绪
宋亚轩嗯。
宋亚轩低低应了一声，想起身，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马嘉祺别乱动！
马嘉祺眉头立刻蹙起，语气带着一丝严厉，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帮他调整到一个更舒服的姿势。他的手稳稳地托着宋亚轩的后背，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能感受到对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颤抖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宋亚轩能清晰地看到马嘉祺近在咫尺的脸，看到他眼底清晰的血丝，看到他紧抿的唇线里压抑着的情绪。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却也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黏稠的暧昧
宋亚轩你……
宋亚轩张了张嘴，想问“你怎么在这里守着”，又觉得这话太生分，一时卡住
马嘉祺看着他有些无措的样子，扶着他肩膀的手并没有立刻松开，反而稍稍收紧了些。他目光深邃，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声音低沉而清晰
马嘉祺宋亚轩
连名带姓的称呼，让宋亚轩心头一跳
马嘉祺你知道我刚做完手术，就看到你受伤进医院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
马嘉祺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宋亚轩心上
宋亚轩怔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马嘉祺我觉得
马嘉祺一字一句，目光紧紧锁着他，不容他逃避
马嘉祺我可能等不到你哪天自己想通，或者等我鼓足勇气了
宋亚轩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几乎要撞出胸腔。他好像知道马嘉祺要说什么了
马嘉祺我们认识这么久，有些话，我以为不用说得太明白
马嘉祺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宋亚轩的肩膀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马嘉祺但现在我发现，不行
马嘉祺有些界限，不打破，就永远只能是‘好朋友’
他微微俯身，拉近了最后一点距离，气息几乎拂在宋亚轩的唇边，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温柔和坚定
马嘉祺宋亚轩，我喜欢你
马嘉祺是想要照顾你、保护你，不想再看到你受伤躺在这里，让我后悔没有早点把你圈在身边的那种喜欢
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和窗外隐约的鸟鸣。阳光透过窗帘，在两人之间跳跃，空气仿佛都变成了甜腻的蜂蜜，拉扯出缠绵的丝线
宋亚轩看着马嘉祺近在咫尺的、写满了认真和期待的眼睛，看着他因为紧张而微微滚动的喉结，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在急速攀升。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他其实……也早就动心了。只是和他一样，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次受伤，像是催化剂，加速了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抬起没有输液的那只手，轻轻抓住了马嘉祺扶在他肩膀上的手腕。他的手因为受伤和紧张而有些冰凉，触碰到马嘉祺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微微颤了一下
宋亚轩抬起眼，迎上马嘉祺的目光，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同样认真的情愫和一丝豁出去的勇气。他微微扬起嘴角，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那笑容却像拨开云雾的阳光，瞬间点亮了他的脸庞
宋亚轩马医生
他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清晰
宋亚轩你的‘诊断’，……我接受
马嘉祺瞳孔微缩，随即，巨大的狂喜和如释重负涌上心头。他反手握住了宋亚轩微凉的手，紧紧包裹在掌心，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疼他，却又带着无比的珍视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宋亚轩的额头，鼻尖蹭着鼻尖，这是一个无比亲昵的姿势。他闭上眼，感受着彼此交融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声音喑哑地呢喃
马嘉祺那就说好了
马嘉祺等你好了，我们……正式开始
宋亚轩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额间亲密的触感，缓缓闭上了眼睛，嘴角的笑意却不断扩大
宋亚轩好
窗外，阳光正好。病房内，暧昧散去，只剩下彼此确认心意的甜蜜与宁静。这场因伤而起的意外，终于成了打破他们之间最后隔阂的契机，让两颗早已靠近的心，彻底紧密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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