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卖之后,宗门的修行生活愈发沉潜。寒月峰的晨雾里,总能看见唐玉野持剑练气的身影,谢清寒的指点愈发细致,从《寒月剑诀》的剑势拆解,到冰系灵气的周天运转法门,甚至会亲自示范如何将灵气凝于剑尖,打出穿透力更强的冰刃。唐玉野悟性极高,又肯下苦功,每日寅时便起身吐纳,午时借着日光淬炼灵力,子时在寒月峰巅吸收太阴寒气,修为稳步攀升。
除了剑术与吐纳,宗门还开设了《修仙界常识》《秘境生存指南》《符箓基础》等辅修课程。唐玉野每堂课都听得格外认真,笔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要点——从不同灵根的克制关系,到常见妖兽的弱点,再到符箓绘制的灵力控制技巧。她还主动向丹修一脉的弟子请教基础药理知识,毕竟修仙路上难免受伤,多懂些丹药常识总能应急,苏绾也乐得倾囊相授,还把自己炼制的低阶疗伤丹、凝神丹分了她不少。
苏绾的丹修之路同样顺遂。在师傅的指导下,她已能稳定炼制出上品低阶丹药,偶尔还能炼出带丹纹的中品丹药,在宗门丹修弟子中小有名气。两人虽修行方向不同,但情谊丝毫未减。每天晚课后,苏绾总会揣着刚出炉的丹药跑到寒月峰下,喊唐玉野出来分享;唐玉野也会把谢清寒传授的、适合丹修的灵力稳控技巧告诉苏绾,帮她解决炼丹时灵气暴动的难题。她们会在宿舍里一边分拣灵草,一边吐槽宗门里的趣闻;也会在修炼遇到瓶颈时,互相打气加油,从对方身上汲取动力。
日子在晨钟暮鼓与灵力流转中悄然溜走,第一学期的时光转瞬即逝。
唐玉野的修为已稳稳停留在练气七阶,周身灵气愈发凝练,运转时几乎听不到滞涩之声。霜玉剑在她手中愈发得心应手,一剑挥出,寒气能凝结出半尺长的冰棱,剑势凌厉又不失灵动,谢清寒对此赞不绝口,直言她的进境远超同期弟子。苏绾也达到了练气六阶,丹术愈发精湛,甚至能独立炼制出用于筑基前稳固灵力的固元丹,手头的灵石也攒得越来越多,成了宗门里小有名气的“小富婆”。
这半年里,唐玉野坚持每月给家里写一封信,传信阁的修士都认得她了。父母的回信总是准时送达,字里行间满是牵挂与欣慰:
“玉野吾女,见字如面。你爹在学堂依旧受学子爱戴,近来还被县令举荐为乡学先生,常有邻里上门请教治学之道;你娘的绣活越发精巧,镇上的绣庄都来预定,日子过得充实安稳。”
“你弟弟玉安、妹妹玉宁已到上学年纪,如今跟着你爹在学堂启蒙,玉安聪慧好动,读书却颇为上心,玉宁乖巧文静,字写得娟秀工整,姐弟俩常念叨着想你。”
“最让全家欢喜的是你哥哥,在你爹的悉心教导下,今年春闱高中进士,已被吏部授了县令之职,不日便要赴任。你哥哥说,等他站稳脚跟,便盼着你功成名就,回家团聚。”
唐玉野每次读信,都忍不住眼眶发热。她把家信小心翼翼地收在储物袋的夹层里,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心中的思念化作了修炼的动力。她知道,宗门规矩森严,唯有突破筑基期,才能获得外出历练的资格,才能真正回家探望亲人。
学期末的宗门总结大会上,宗主亲自点名表扬了唐玉野和苏绾,称赞她们是同期弟子中的佼佼者。谢清寒站在寒月峰弟子队列中,望着唐玉野的身影,眼底的赞许愈发浓厚,指尖悄悄凝了一缕灵气,为她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发丝——他依旧只当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照,却没察觉,自己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追随着她,连她修炼时皱起的眉头,都让他下意识地记挂。
散会后,苏绾挽着唐玉野的胳膊,笑着说:“玉野,你都练气七阶了,筑基肯定指日可待!等你筑基了,可得带我去你家看看,我还想尝尝伯母的绣活配的点心呢!”
唐玉野笑着点头,握紧了手中的霜玉剑,目光望向远方——那里是家的方向,也是她接下来的目标。筑基期,她一定要尽快达到,不仅为了回家,更为了能和师兄、和苏绾一起,去见识更广阔的修仙世界。
学期结束后,唐玉野便开始为冲击筑基期做准备。谢清寒特意为她挑选了寒月峰后山的冰玉洞——洞内冰系灵气浓度是峰巅的三倍,岩壁上凝结的千年冰髓能镇压心魔,是绝佳的闭关之地。他还将自己珍藏的《筑基心得》手札交给她,上面详细记录了元婴期修士突破筑基时的灵力运转轨迹与心魔应对之法。
唐玉野将这些日子积攒的资源一一整理:谢清寒所赠的上品冰魄石已炼化大半,灵力愈发凝练;宗门分发的筑基丹稳妥收好,那是突破时的底气;而苏绾前几日送来的两瓶中品固元丹,更是让她心头暖烘烘的——“这是我特意炼的,带丹纹的中品!能帮你稳固灵力,突破时就算灵气暴动也能压下去!”苏绾拍着胸脯保证,眼底满是信任,“我相信你肯定能一次成功!”
闭关之日,唐玉野盘膝坐在冰玉洞中央,将冰魄石置于丹田处,按照《筑基心得》的法门开始引导灵力冲击壁垒。练气七阶的灵力早已充盈丹田,顺着经脉运转时,带着刺骨的寒意,一次次撞击着练气与筑基之间的无形屏障。起初还算顺利,可当灵力运转到第三十六周天,即将触及壁垒核心时,脑海中突然响起熟悉的喧嚣——
是汽车鸣笛的声音,是键盘敲击的脆响,是现代出租屋里那盏暖黄的灯。眼前浮现出高楼林立的街道,便利店的热饮,还有屏幕上未看完的剧……一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回去吧,这里太苦了,筑基何其艰难,不如回到熟悉的现代,过轻松安稳的日子。”
这是她深埋心底的念想,是穿越而来的不甘与眷恋。灵力瞬间紊乱,经脉传来阵阵刺痛,唐玉野猛地晃了晃神,险些走火入魔。
“不对……”她咬牙凝神,指尖掐住清心诀,“这不是我的本意!”
穿越之初,她确实迷茫过、痛苦过,可这半年来,寒月峰的清辉、谢清寒的指点、苏绾的陪伴,还有家人的牵挂,早已让她在这个世界扎下了根。她想要筑基,想要回家见爹娘兄妹,想要和师兄、苏绾一起去历练,想要靠自己的本事在修仙界站稳脚跟——这些都是她真切的渴望,而非逃避。
“心魔,休要作祟!”唐玉野眼中闪过厉色,强行稳住紊乱的灵力,将冰魄石的寒气引入经脉,镇压心头的躁动。她一遍遍默念家人的回信,回想哥哥高中进士的荣耀,弟弟妹妹的乖巧模样,还有苏绾的期盼、谢清寒的赞许。这些温暖的记忆化作坚韧的力量,让她愈发清醒:“我要回去,但不是这样逃回去!我要靠自己的修为,堂堂正正地回去,还要带着这个世界的力量,护好我在意的人!”
心境清明的瞬间,灵力突然变得无比顺畅。她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将所有灵力凝聚于丹田,猛地发力——“嘭”的一声轻响,无形的壁垒应声而破!
温润的灵气从天地间涌入,顺着经脉滋养着受损的肌理,丹田被拓宽数倍,灵力变得愈发醇厚凝练,周身萦绕的寒气也带上了淡淡的金光。唐玉野缓缓睁开眼,眼底灵光流转,气息沉稳而悠长——她成功突破,达到筑基期了!
她迫不及待地冲出冰玉洞,恰好遇上守在洞口的谢清寒。他望着她周身萦绕的筑基灵光,眼底闪过难以掩饰的欣喜与赞许,语气却依旧温润:“恭喜师妹,成功筑基。”
冰玉洞外的晨光洒在唐玉野肩头,筑基后的灵光在她周身流转,衬得眉眼愈发清亮。她正欲转身往宿舍赶,想第一时间把突破的喜讯告诉苏绾,身后谢清寒的声音缓缓传来:“师妹既已筑基,不如将宿舍搬至寒月峰。峰内灵气更浓,日常修炼也便于我随时指点,省去往返奔波之扰。”
唐玉野脚步一顿,回头望向他。寒月峰的清风吹起他的衣袂,眼底带着真切的关照,她心中暖意涌动,却还是轻轻摇了摇头:“多谢师兄好意,不过我暂时不想搬。”
她抬眸望着远方宿舍区的方向,笑容澄澈而坚定:“苏绾还在冲击筑基期,我想等她也突破后,一起申请外出历练,顺便回家探望爹娘和兄妹。等探亲归来,再全心投入修炼也不迟。” 顿了顿,她补充道,“而且我和苏绾住在一起,平日里能互相照应,她炼丹遇到瓶颈,我也能帮着分担些,这样也挺好的。”
谢清寒望着她眼中对闺蜜的牵挂,还有对回家的期盼,眼底的期许悄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柔和的纵容。他颔首应道:“也好,你既有打算,便按自己的心意来。” 指尖下意识摩挲着袖中的一物——那是他早为她准备的寒月峰居所钥匙,此刻却只能暂且收起,“若修炼上有任何问题,或是需要资源,随时来寻我便是。”
“嗯!谢谢师兄!”唐玉野用力点头,转身朝着宿舍区快步跑去,裙摆翻飞间,满是即将与挚友分享喜悦的急切。
谢清寒站在原地,望着她轻快的背影,喉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他知道,她心中不仅有大道,更有牵挂的人,这份纯粹与重情,正是她最动人的地方。只是那份连自己都未曾拆解的在意,在看到她为他人驻足时,竟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涩意,却又很快被他归为长辈对晚辈的期许,轻轻压在了心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