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唐晓提前二十分钟到达市局打拐办。她需要时间在工位上整理一下昨晚混乱的思绪。办公室还空无一人，只有保洁阿姨擦拭地面的声音在走廊回响。
她冲了一杯浓茶，试图用苦涩的滋味压下脑海中不断浮现的叶修明那双带笑的眼睛。她是唐晓，是冷静专业的唐副主任，不能因为一场意外的邂逅就自乱阵阵脚。她反复告诉自己，叶修明只是邓主任的表哥，一个过于热情且条件优越的追求者，仅此而已。她必须划清界限。
然而，当邓妍踩着高跟鞋，精神抖擞地走进办公室时，唐晓精心筑起的心理防线，遭遇了第一次温柔的“袭击”。
“早啊，唐晓！”邓妍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爽朗，她将公文包放在桌上，看似随意地走到唐晓的隔间旁，放下一杯还冒着热气的拿铁，“顺路买的，尝尝，这家豆子不错。”
唐晓有些意外，邓妍虽然对她赏识有加，但这样贴心的举动还是头一遭。“谢谢邓主任。”她接过咖啡，心里升起一丝异样。
邓妍倚在隔断板上，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她打量着唐晓，眼神里带着几分关切，又似乎藏着些许探究：“看你脸色，昨晚没休息好？黑眼圈都出来了。是不是案子压力太大了？”
唐晓下意识地摸了摸眼角，强自镇定：“还好，可能昨晚看了太久监控，有点累。”
邓妍点了点头，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说起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拼命三郎，家里长辈没少操心。尤其是我们家那位老太太，就是我舅妈，总念叨我，说我再不找对象，就要成老姑娘了。”
唐晓的心微微一跳，低头假装整理文件，没有接话。
邓妍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用闲聊的语气说：“不过啊，要说挑剔，我们家还真有一位比我更甚的。就是我那个表哥，叶修明。”
听到这个名字，唐晓握着鼠标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
“你肯定想象不到，”邓妍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清华毕业，自己创业做得风生水起，长得嘛……也算人模狗样，可偏偏三十二岁了，连个正经女朋友都没带回家过。可把我舅舅舅妈急坏了，还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唐晓只能勉强笑了笑，附和道：“可能……叶先生眼光比较高。”
“何止是高？”邓妍夸张地叹了口气，“介绍的名媛千金、海归学霸，他愣是一个都看不上。说什么没感觉，不合眼缘。我们都快以为他是不是打算孤独终老了。”她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唐晓的脸，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昨晚，他破天荒地给我打了个电话，聊了挺久。”
唐晓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感觉脸颊又开始发烫。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掩饰失态。
邓妍看着她微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他在电话里，也没具体说什么，就是问了些我工作上的事，还特意关心了一下我们办里的同事，说我们工作危险又辛苦，真是不容易。”她停顿了一下，看着唐晓，语气变得更加温和，“唐晓，你说奇不奇怪？他以前可从没这么关心过我的工作。”
唐晓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了。邓妍的话像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看似随意，却每一句都落在关键处。她几乎可以肯定，叶修明已经把昨晚的事告诉了邓妍，至少是部分。而邓妍此刻，分明是在扮演“助攻”的角色。
“邓主任，我……”唐晓试图说点什么转移话题。
邓妍却善解人意地没有继续深究，她拍了拍唐晓的肩膀，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干练：“好了，不说这些闲话了。你脸色不好，今天上午的案情分析会你就不用参加了，把手里那份跨省案的线索再梳理一遍，下午我们碰头。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硬撑。”
这体贴的安排，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默许和鼓励。唐晓看着邓妍转身离开的背影，心情复杂到了极点。邓妍的“助攻”来得如此自然又高明，让她连明确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仿佛她和叶修明之间，已经被周围的人理所当然地看作了一对正在发展中的“准情侣”。
这种被推着走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但内心深处，又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被关心和认可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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