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粥香混着清晨的湿润空气漫进卧室时，Peat还站在窗边。楼下突然传来了 Fort 打开橱柜的声音，接着是碗勺碰撞的轻响，笨拙却认真，像个刚学做家务的孩子。他忽然想起以前，父亲总说 Fort 看似冷漠，实则对在意的人事格外上心，只是那份在意藏得太深，像埋在雪下的种子，不等到春天，谁也看不见。

指尖无意识地划过窗沿的晨露，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他走到衣柜前，挑了件领口稍低的衬衫，犹豫片刻，还是没换高领——或许潜意识里，并不想完全遮住那个标记。也许peat在心里是喜欢fort的只是不想面对或者说出来这一句话吧了。

下楼时，Fort 正背对着他站在灶台前，手里拿着勺子搅动砂锅里的粥。阳光从他身侧的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连带着他微蹙的眉峰都染了层暖意。听见脚步声，他没回头，只是扬了扬下巴：“桌上有小菜，配粥吃。”

碟子里是切成细条的酱萝卜，酸甜爽口，是 Peat 喜欢的味道。他在餐桌旁坐下，看着 Fort 把粥盛进白瓷碗里，粥面上浮着几粒鲜红的枸杞，卖相算不上好，却冒着热气腾腾的暖意。

“尝尝。”Fort 把碗推到他面前，指尖沾了点粥渍，下意识地往围裙上擦了擦——那围裙还是 Peat 买的，浅灰色，上面印着只歪歪扭扭的猫。

Peat 舀了一勺送进嘴里，海鲜的鲜混着米香在舌尖散开，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他抬眼时，正对上 Fort 带着点期待的目光，像个等待评分的学生。“挺好的。”他轻声说，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Fort 的耳尖悄悄红了，转身去盛自己的粥，声音闷闷的：“以前看张妈做过，记不太清步骤。”

张妈是家里的老保姆，半年前回了乡下。Peat 忽然想起，那些日子 Fort 总以工作忙为由住在公司，原来并非不在意，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空荡荡的家。

早餐在沉默中进行，只有勺子碰碗的轻响，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鸟鸣。Peat 吃到一半，发现 Fort 几乎没动筷子，只是盯着他看，眼神里的情绪复杂得像揉皱的纸。“你不吃？”他问。

“在想事。”Fort 收回目光，舀了勺粥却没送进嘴里，“律师说，父亲留了个保险箱，钥匙在你那里。”

Peat 动作一顿，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黄铜钥匙，说里面是“给你们的东西”。当时他只顾着难过，没放在心上，此刻被提起，才意识到那或许是父亲留下的最后牵绊。“在卧室抽屉里。”他说。

Fort 没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喝粥。但 Peat 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变了，不再是紧绷的对峙，而是多了点松弛的、像是在思考什么的沉静。

吃完早餐，Fort 收拾碗碟时，Peat 忽然说：“下午去开保险箱吧。”

Fort 洗碗的动作停了停，水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池子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好。”他应道，声音里听不出波澜，却在转身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