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尖啸与血腥的啃噬声，如同永不消散的背景噪音，透过加固后的墙体与隔音层，依然隐隐约约地渗入避难所。但对墨凌而言，这不过是白噪音的一种，甚至有助于他保持警惕。
他没有浪费白天的时间。除了必要的观察记录，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进行最后的身体状态微调，检查夜间行动所需的装备，并反复在脑海中和沙盘上推演行动路线。那个倒在超市门口的废铁级丧尸，就像一块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奶酪，而他，是唯一知道如何安全拿到它的老鼠。
傍晚时分，城市失去了电力加持，提前陷入了一片深沉的、不祥的黑暗。只有零星的火灾光亮和一些幸存者点燃的烛火，在浓墨般的夜色中摇曳，勾勒出废墟和混乱的剪影。空气中开始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死亡和新生的腐败甜腥。
时间，晚上九点。
墨凌已经全副武装。深灰色作战服外罩着轻便的战术携行具，里面插满了MP5和格洛克的备用弹匣、医疗包、工具、荧光棒、夜视仪电池。一把加装消音器的MP5斜挎在胸前，格洛克手枪在腿侧，战斗刀在另一侧。他头上戴着一副四目全景夜视仪，眼前的世界顿时笼罩在一片幽幽的绿光之中，轮廓分明，细节清晰。背后是一个轻便的战术背包。
他悄无声息地打开避难所内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出口——这不是正常的门，而是利用建筑管道井改造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垂直通道，出口伪装成了楼顶水箱检修口的一部分，位于避难所上层一个被金属栅栏和伪装网覆盖的角落，极其难以从外部发现。
如同幽灵般滑出通道，墨凌伏低身体，迅速融入楼顶的阴影之中。夜风带着血腥味拂过，他恍若未觉，目光如扫描仪般扫过楼下街道。
目之所及，尽是末日初启的惨状。废弃车辆堵塞道路，不少还在燃烧。黑影幢幢，大部分是步履蹒跚、漫无目的游荡的丧尸，它们对光线和声音仍有反应，但显然缺乏高级智慧。偶尔能看到幸存者仓皇逃窜的身影，随即被蜂拥而上的尸群淹没，只留下几声短促凄厉的惨叫。远处，更大的混乱和爆炸声隐约传来。
他的目标很明确：斜对面街角的小超市，直线距离不到八十米，但要穿越一条不算宽阔、却已沦为丧尸游荡区的街道。
没有贸然行动。他首先测试了一下丧尸的感知。
他捡起楼顶一小块松动的瓦片，轻轻抛向街道另一侧。
“啪嗒。”声音在寂静（相对）的夜晚很清晰。
立刻，附近十几只丧尸齐刷刷地转过头，嘶吼着朝声源方向蹒跚聚拢过去。
“听觉敏感，视觉在暗处一般，反应速度比白天似乎略快一点？肾上腺素残留效应？”墨凌冷静地分析着。
他等待丧尸群被吸引开的短暂窗口。
就是现在！
他如同捕食的猎豹，从楼顶边缘一跃而下！不是直接跳楼，而是利用早已观察并记住的几个落脚点——空调外机架、雨棚、低矮的广告牌——进行精准的攀爬和跳跃。动作轻盈迅捷，几乎没有发出多余声响，全拜前世无数次生死边缘练就的身手和三个月来的极限恢复训练所赐。
不到十秒，他已从六层楼顶安然落至超市侧后方的窄巷阴影中。
落地瞬间，他立刻压低身形，MP5枪口警惕地指向巷口。两只被刚才瓦片声音吸引到另一边、此刻正缓缓转回的丧尸发现了他，嗬嗬嘶吼着扑来。
墨凌眼神冰冷，没有开枪。枪声在夜晚太刺耳，即使是消音器也无法完全消除。
他反手抽出战斗刀，身体微微前倾，在第一个丧尸扑近、手臂抓来的瞬间，侧身滑步，刀光在夜视仪的绿光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线，精准地贯入其太阳穴，手腕一拧，瞬间摧毁大脑。丧尸无声瘫软。
第二个丧尸几乎同时扑到，墨凌不退反进，矮身撞入其怀中，左手闪电般箍住其下巴猛地一扭，令人牙酸的颈椎断裂声响起，同时右手的刀已经从下颌斜向上刺入脑干。
两只丧尸在几秒钟内被悄无声息地解决。墨凌甩了甩刀上的污血，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他快速移动到超市后门。门锁着，但旁边有扇通风小窗。他用工具无声撬开，灵巧地钻了进去。
超市内一片狼藉，货架倒塌，商品散落一地，血迹斑斑。黑暗中，有拖沓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嘶吼。不止一只。
墨凌激活了夜视仪上的红外热成像功能。立刻，几个散发着微弱橘红色人形轮廓的身影在货架间缓慢移动。三个，都在前厅附近。
他屏住呼吸，如同暗夜中的顶级掠食者，利用货架和倒塌物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
第一个背对他的丧尸，在它有所察觉前，锋利的战斗刀已经从其耳后刺入。
第二个丧尸似乎听到了一点动静，刚转过头，就被墨凌用加装了消音器的MP5一个精准的点射（噗一声轻响）击中眉心，仰面倒下。
第三个丧尸被倒地的声音吸引，嘶吼着冲来，墨凌不退不避，一个迅猛的侧踢踹中其膝盖，在它失衡前扑的瞬间，刀光闪过，头颅滚落。
整个过程快、准、狠，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最大限度地节省了体力和弹药，也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引来更多麻烦。
他来到前厅门口。透过破碎的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面街道上，那个高大丧尸的无头尸体还躺在原地，周围游荡着几只普通丧尸，但它们似乎对那具“同类”的尸体以及里面可能存在的晶核并不感兴趣。
目标就在眼前。但如何安全获取？
墨凌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玩意儿——一个绑着鱼线的、可以遥控发出轻微蜂鸣声的诱饵器。他轻轻将诱饵器从门缝滚出，控制在距离目标尸体约五六米远的地方，然后启动。
“嗡……”微弱的、持续的蜂鸣声响起。
附近的几只丧尸立刻被吸引，嗬嗬叫着朝声源聚拢过去，背对着尸体。
就是现在！
墨凌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几步跨到尸体旁，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毫不犹豫地伸进那团红白狼藉之中，指尖触碰到一个硬硬的、约莫拇指指甲盖大小、略带温润感的结晶物。他用力一抠，将其取出，看也不看就塞进随身携带的密封取样袋，然后迅速撤回超市内。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
撤回阴影后，他立刻关闭诱饵器。失去声音吸引的丧尸茫然地在原地转了几圈，又恢复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墨凌背靠着冰冷的货架，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并非因为紧张或疲惫，而是高速行动后的自然调整。他拿出那个密封袋，凑到夜视仪前观察。
袋子里的晶核，在夜视仪的微光增强下，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淡青色多面体，内部似乎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光晕流转，触手微温。大小和成色，确实是废铁级无疑，而且品质看起来相当不错，属于废铁级中的上品，甚至可能接近废铁巅峰。
“开门红。”墨凌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这枚晶核蕴含的能量，足够将他的空间异能稳固下来，甚至可能推动其产生第一次小幅度的增长。
他没有立刻吸收。这里不安全，也不是最佳地点。他将晶核小心地贴身放好。
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超市。虽然被洗劫和破坏过，但末世第一天，许多不易携带或未被注意的物资仍然存在。罐头、瓶装水、真空包装食品、电池、手电筒、工具……甚至一些药品。
“来都来了。”墨凌低语一句，眼中闪过精明的光芒。
他立刻开始行动。不再追求绝对寂静，但动作依然高效。他如同最专业的清道夫，优先收集高热量、易储存的罐头食品、压缩饼干、巧克力；然后是瓶装水、功能饮料；接着是电池、打火机、蜡烛、绳索、胶带等实用杂物；最后才是一些可能用到的非处方药和急救用品。
他的空间异能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十立方米的空间被他规划得井井有条。食物区、水区、工具区、医疗区……他意念所至，那些被选中的物资便成堆地消失在现实世界，出现在他的私人储物维度。空间以一种稳定的速度被填充着。
短短二十分钟，这家小型超市里剩余的最有价值、最实用的物资，被墨凌扫荡了超过七成！剩下的要么是难以储存的鲜活食品（早已腐烂），要么是价值相对较低或不易携带的笨重物品。
看着略显空荡的超市货架（相对而言），墨凌没有丝毫愧疚。末世就是如此，先到先得，强者通吃。他只不过是践行这条法则而已。
背包依旧轻便（只放了些掩人耳目的东西和那枚晶核），但他空间里的储备却实实在在地丰厚了一大截。
是时候撤离了。
他来到超市后门，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小巷。安全。
但就在他准备钻出去时，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声音——不是丧尸的嘶吼，而是人类压低的、充满恐惧的抽泣和急促的呼吸声，来自巷子对面那栋居民楼的二楼窗户。
墨凌的目光透过夜视仪扫过去。窗户后面，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蜷缩在一起，正惊恐万分地看着窗外（可能也看到了他刚才的行动）。其中一个似乎是个孩子。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一样，灵巧地钻出小窗，融入巷子的阴影，然后再次利用建筑外立面的凸起和管道，以不比下来时慢的速度，向自己避难所的楼顶攀爬而去。
同情？救助？
不。
他的规则第一条：不圣母。
末世初期，任何人都不值得信任，任何额外的负担都可能是致命的。那窗户后的幸存者能否活过今晚，与他无关。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超额完成——获取晶核，测试能力，搜集物资。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是尽快返回绝对安全的堡垒，吸收那枚晶核，感受力量增长的实感。
如同暗夜中的蝙蝠，他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楼顶，潜入隐蔽出口，厚重的隔音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将外界的血腥、混乱与绝望彻底隔绝。
脱下装备，仔细消毒（尤其是接触过丧尸的部分），墨凌走到了专门辟出的“静室”。
他盘膝坐下，拿出那枚还带着一丝血腥气的淡青色晶核。
“那么，开始吧。”
他眼神专注，将晶核握在掌心，调动起体内那微弱的空间异能能量，按照前世摸索出的、最基础也最安全的吸收法门，引导着晶核内的纯净能量，缓缓流入自己的身体……
属于墨凌的末世进化之路，在这血腥弥漫的第一夜，正式踏上了第一个坚实的台阶。
窗外，地狱狂欢正酣。
窗内，力量种子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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