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的晨光带着湿润的暖意,漫过驿馆的窗棂。文渊被擒的消息已快马传往京城,剩下的粮草清点入库,前太子旧部的线索也整理成册,只待带回京面呈皇上。连日来的紧绷终于松弛,众人脸上都染上几分倦意,却难掩归乡的期待。
小燕子正蹲在院子里,逗着晴儿怀里的绵亿。小家伙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她垂下来的发带,咯咯地笑。“你看他,跟永琪小时候一个样,就知道欺负人!”小燕子回头冲永琪嚷嚷,眼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永琪走过去,轻轻捏了捏绵亿的脸蛋:“这叫活泼,随他额娘。”说着朝小燕子眨了眨眼,惹得她红了脸,伸手去打他,院子里顿时漾起一阵笑声。
紫薇坐在廊下,看着这热闹的一幕,手里正缝补着尔康前几日被划破的袖口。尔康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她翻飞的指尖上:“针线活还是这么好。”
“不过是闲来无事做做。”紫薇抬头看他,“你说,皇上收到奏折,会不会怪我们擅自动用兵力?”
“放心。”尔康握住她的手,“我们是为了追查叛党、保护军粮,皇上向来明事理,只会嘉奖。倒是你,这一路劳心劳力,回去可得好好歇歇。”
正说着,柳青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几个油纸包:“刚路过街角的点心铺,买了些苏州特产,大家路上带着吃。”他把一包松子糖递给小燕子,“这个甜,你肯定喜欢。”
小燕子接过来就拆开,往嘴里塞了一颗,含糊不清地说:“还是柳青懂我!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都想宫里的烤鸭了!”
“明日一早。”永琪道,“我已经让人备好了马车,咱们走水路回京,顺道看看沿途的风景,也让绵亿少受些颠簸。”
次日清晨,两艘乌篷船泊在苏州码头。船身宽敞平稳,舱内铺着软垫,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点心。小燕子第一次坐长途船,兴奋地跑到船头,扶着栏杆看两岸的风光。江南的晨雾还未散尽,两岸的杨柳如绿烟低垂,偶有渔翁驾着小筏划过,惊起一群白鹭,引得绵亿在晴儿怀里咿呀直叫。
紫薇和尔康坐在舱内,临窗望着流水。船行得稳,水波拍打着船身,发出轻柔的声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一起坐船吗?”紫薇轻声道,“那时候从济南往京城去,心里又怕又盼,总觉得前路像这江水,望不到头。”
“可那时候有我陪着你。”尔康握住她的手,“现在也是。”
紫薇笑了,眼角泛起细碎的光:“是啊,一直都有你。”
永琪走进来,手里拿着两本诗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对对子?”
小燕子从船头跑进来,凑过来看:“对对子?我也会!比如‘天上的鸟,地上的猫’!”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紫薇拿起诗集,轻声念道:“‘春风又绿江南岸’,你们对下一句?”
尔康略一思索:“‘明月何时照我还’。”
永琪看向窗外,接口道:“‘归心似箭催行棹’。”
小燕子抓了抓头,忽然拍手道:“我知道了!‘烤鸭在等小燕子’!”
舱内又是一阵哄笑,连晴儿怀里的绵亿都跟着咯咯笑起来。船行渐远,苏州城的轮廓渐渐模糊,两岸的风光也换成了开阔的江面。白日里,他们或是在船头看风景,或是在舱内闲聊,偶尔停船上岸,买些地方特产,倒比来时多了几分惬意。
这日傍晚,船泊在一处小镇。夕阳将江面染成金红,镇上的炊烟袅袅升起。小燕子拉着紫薇上岸散步,街边的小贩正在吆喝,卖的是刚出炉的桂花糕。
“买点回去吧?”小燕子指着蒸笼,“比扬州的还香。”
紫薇刚点头,就见一个老妇人抱着个孩子,在街边乞讨,孩子饿得直哭。小燕子立刻把手里的松子糖递过去,又让小贩包了一大包桂花糕给她。
“这一路过来,见了不少百姓的苦。”紫薇看着老妇人感激的背影,轻声道,“沈万山、文渊他们为了私利,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
“所以我们才要把他们揪出来啊。”小燕子握紧拳头,“以后谁再敢欺负百姓,我小燕子第一个不答应!”
回到船上,永琪正和尔康查看地图。见她们回来,永琪道:“再过三日,就能到瓜洲渡,从那里换马车进京,不出半月就能到紫禁城了。”
“终于要回家了。”晴儿抱着已经睡着的绵亿,眼中满是憧憬,“不知道老佛爷身体怎么样了,金锁的绸缎庄是不是又进了新花样。”
夜色渐深,船泊在江心,两岸的灯火星星点点。紫薇靠在窗边,看着天上的明月,忽然轻轻唱起了当年在漱芳斋唱过的曲子。尔康坐在她身边,静静听着,偶尔跟着哼唱几句。舱外,小燕子和永琪在船头说着悄悄话,晚风送来他们的笑声,与江水的轻响交织在一起。
紫薇忽然觉得,所谓的家,或许不只是紫禁城那座金碧辉煌的宫城,更是身边这些人——是尔康温暖的手掌,是小燕子爽朗的笑声,是永琪沉稳的守护,是晴儿温柔的陪伴。只要他们在一起,无论身在何处,都是家。
船继续前行,载着满船的笑语与归心,朝着京城的方向,缓缓驶去。前路或许还有风雨,但此刻,他们心中只有温暖与期待,期待着回到那个熟悉的地方,将江南的故事讲给牵挂的人听,也期待着未来的日子里,依旧能这样并肩同行,守护着彼此,也守护着那份历经风雨却愈发醇厚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