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旅店仿佛沉入梦乡。只有秋风偶尔拂过庭院竹林的沙沙声,更衬得室内的寂静震耳欲聋。
韩媛翻了个身,面向屏风的方向。薄薄的屏风并不能完全阻隔视线,她能隐约看到另一边那个模糊的、侧卧的身影轮廓。她的心跳依旧很快,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小兔子。
她想起今天下午他揽住她肩膀时有力的手臂,想起晚餐游戏时他看向她带着笑意的眼神,想起他刚才洗漱出来时微湿的头发和略显紧绷的神色……一点一滴,汇聚成一种强烈的情感,冲击着她的心防。
她是不是……喜欢上张极了?
这个认知让她既慌乱又隐隐期待。他的冷漠,他的温柔,他的别扭,他的直接……每一个面貌,都如此清晰地印在她脑海里。
就在这时,屏风另一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韩媛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小声开口
韩媛“张极……你还没睡吗?”
那边安静了一瞬,然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带着夜色的质感
张极“嗯。有点……认床。”
这个理由听起来有些牵强。以他的工作性质,怎么可能认床。
韩媛鼓起勇气,轻声问
韩媛“是因为……不习惯吗?”
不习惯和别人同住一个房间。
那边又沉默了几秒,然后,她听到他翻身的细微声响,似乎转向了她这边。他的声音更近了些,带着一种坦诚的无奈
张极“嗯。不太习惯。”
他的承认,反而让韩媛心里一松。原来紧张的,不止她一个人。
韩媛“我也有点……”
她小声附和。
简单的对话后,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次的沉默,不再充满尴尬和试探,反而有种共享秘密的亲昵感。
张极“今天……”
张极忽然开口,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
张极“下午,吓到了吧?”
他指的是差点被自行车撞到的事。
韩媛“有一点”
韩媛老实回答
韩媛“不过幸好你在。”
张极“以后走路要小心。”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更多的是关心。
韩媛“知道啦。”
韩媛不自觉地用上了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完自己先愣了一下。
屏风另一边,张极似乎也怔住了。黑暗中,韩媛仿佛能感觉到他骤然加深的呼吸。
良久,他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空气仿佛又变得粘稠起来。一种无形的张力在黑暗中蔓延。
张极“韩媛。”
张极忽然又叫她的名字,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磁性。
韩媛“嗯?”
韩媛的心提了起来。
张极“没什么。”
他却顿住了,仿佛在斟酌词句,又或是鼓足勇气
张极“只是觉得……这两天,很好。”
很简单的一句话,甚至有些词不达意。但韩媛却瞬间听懂了他话里蕴含的所有情绪。他觉得有她在的这两天,很好。
一股巨大的暖流和甜意将她包裹。她将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才能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她小声地、带着笑意回应
韩媛“嗯,我也觉得……很好。”
话音落下,两人都不再说话。
但隔着一道薄薄的屏风,两颗心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同频跳动着,清晰而热烈。所有的忐忑、猜测、不安,似乎都在这一刻的黑暗和坦诚中得到了安抚与确认。
夜色温柔,屏风两侧,两人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嘴角都带着相似的笑意,缓缓进入了梦乡。这一次,梦是甜的。
这一夜,屏风未能阻隔的,是早已失控的心跳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