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的北京城笼罩在瑟瑟秋风里，街头巷尾都飘荡着萧索的气息，天空阴沉得仿佛能挤出水来。空气中早已透着刺骨的寒意，冬天的触角悄然伸展。一场突如其来的初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降临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来得更早。雪花轻飘飘地落下，像是调皮的孩子，迫不及待地要在这座古老的都市里留下自己的印记。街边的老槐树还挂着几片倔强的枯叶，此刻也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白色，显得格外寂寥。
训练楼的走廊里还飘着消毒水的淡淡味道，王橹杰攥着手机，指尖刚敲下“训练结束了？”，就听见口袋里传来震动。
是张函瑞的消息：“嗯，刚收拾好。楼下便利店好像有新品热可可，要一起去买吗？”
“好呀，那我们一起下去买吧，看天气预报说现在外面在下雪，这还是北京第一次这么早下雪呢，一起下去看看去。”王橹杰回到。
楼道口的风带着凉意，王橹杰裹紧了衣服和张函瑞走到电梯那，看见电梯快要合上，王橹杰赶紧伸手放到电梯门缝上：“等一下等一下。”刚喊完就看见电梯门开了，里面的人把电梯门摁开了。王橹杰一抬头就看见刚刚摁完电梯要把手收回去的穆祉丞。
张函瑞率先给师兄打了招呼“Hello，师兄好巧啊，你也要下去吗。”
穆祉丞颔首，目光在王橹杰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但很快移开，声音温和：“嗯，下去透透气。”
电梯里的空间不大，三个人站着，一时竟有些安静。王橹杰攥着衣角，指尖微微发紧，眼睛盯着电梯壁上跳动的数字，余光却忍不住描摹穆祉丞的侧影——对方穿着黑色的连帽卫衣，帽檐压得低，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随着电梯的轻微晃动，耳尖似乎泛着淡淡的红。他知道穆祉丞大概察觉得到自己的心思，毕竟那些藏不住的目光，那些刻意的偶遇，在狭小的训练楼里，太容易被窥见。也正因如此，穆祉丞总是悄悄避着他，训练时擦肩而过的点头，走廊里遇见的侧身相让，礼貌得恰到好处，也疏远得恰到好处。
电梯“叮”地一声到了一楼，门缓缓打开，寒风裹着雪粒扑面而来。张函瑞打了个哆嗦，忽然一拍脑门，故作懊恼地开口：“哎呀，我突然想起来训练服落更衣室了，橹杰你陪师兄先逛逛吧，我上去拿了再来找你们！”
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往电梯口跑，还不忘回头给王橹杰递了个“懂你”的眼神。
王橹杰愣在原地，看着张函瑞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脸颊瞬间烧得发烫。
身边的穆祉丞轻笑了一声，打破了这份窘迫：“他倒机灵。”
王橹杰挠了挠头，没敢看他，低声嗫嚅：“师兄，我们……去外面走走？”
穆祉丞没拒绝，率先迈步走出了楼门。
雪下得比想象中更密了些，纷纷扬扬的，像是给天地间蒙了一层柔软的纱。街边的老槐树，枯黄的叶片上积了薄薄一层雪，风一吹，雪粒簌簌落下，惊起几声飞鸟的啼鸣。王橹杰跟在穆祉丞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落在对方的肩头——雪花落在黑色的卫衣上，很快融化成一小片深色的水渍，像晕开的墨。
“今年的雪，确实来得早。”穆祉丞忽然开口，仰头望着漫天飞雪，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
王橹杰嗯了一声，喉咙发紧，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也是第一次见十月的雪。”
穆祉丞转头看他，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鼻尖，忽然顿住了脚步。王橹杰猝不及防撞进他的视线里，心跳漏了一拍，连忙低下头，却看见穆祉丞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因为长时间暴露在寒风里，指尖泛着明显的红，甚至有些微微发肿。
不知哪来的勇气，王橹杰脱口而出：“师兄，你等我一下。”
不等穆祉丞回应，他转身就往便利店跑，雪粒打在脸上，凉丝丝的，却盖不住心底的滚烫。他冲进暖融融的店里，直奔热饮区，抓起两杯热可可，又特意叮嘱店员多加了糖和奶，付了钱，揣着两杯温热的纸杯往回跑。
穆祉丞还站在原地，雪花落在他的发梢，像撒了一把细碎的盐。王橹杰喘着气，把其中一杯递到他面前，指尖微微颤抖：“师兄，暖暖手吧。”
穆祉丞看着递到眼前的热可可，杯壁氤氲着热气，模糊了王橹杰的眉眼。他愣了愣，随即伸手接过，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杯壁，暖意顺着血管蔓延开来。他抬眼看向王橹杰，对方正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雪，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谢谢。”穆祉丞的声音比雪粒还要轻软。
掌心的温热一点点漫上来，驱散了指尖的凉意，也悄悄熨帖了心底某个角落。穆祉丞低头看着杯身上印着的卡通图案，心里忽然泛起一阵细密的感慨。他不是没察觉到王橹杰的心思，那些总是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怯意又藏不住欢喜的目光，训练间隙悄悄递过来的纸巾和水，还有偶尔刷到的、粉丝剪的王橹杰偷偷看他的视频片段，他都知道。
他一直刻意避着，总觉得少年人的喜欢来得快去得也快，或许只是一时兴起的关注，或许是被旁人起哄的跟风。可此刻，看着眼前这个跑得气喘吁吁、连鼻尖都沾了雪粒的少年，看着这杯特意多加了糖和奶的热可可，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想错了。
王橹杰的喜欢，不是轻飘飘的起哄，不是转瞬即逝的热度，而是藏在每一个小心翼翼的细节里。是看见他冻红的手，就毫不犹豫冲进风雪里的莽撞；是记得他偏甜的口味，就特意叮嘱店员的细心；是哪怕被他刻意疏远，也依旧带着赤诚，不敢靠得太近，却又忍不住想对他好的笨拙。
就像粉丝视频里剪的那样，镜头里的王橹杰，总是在他转身时，偷偷把目光黏在他的背影上，眼神亮得像盛着星星，干净又纯粹，没有半分杂质。那时候他只觉得有些无措，可现在站在这片十月的初雪里，看着眼前少年泛红的耳尖，他忽然懂了，那是独属于少年人的、最热烈也最真诚的心意。
雪还在落，落在两人的肩头，落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穆祉丞握着温热的纸杯，忽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初雪，好像把那些刻意的疏远，都融化了几分。他看着王橹杰站在雪里的样子——少年穿着浅色的外套，雪花落在他的发顶，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画，竟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原来，被人这样小心翼翼地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王橹杰终于鼓起勇气抬头，撞进穆祉丞含笑的目光里，愣住了。
风裹着雪粒，吹过老槐树的枝桠，发出沙沙的声响。王橹杰看着他的笑容，忽然觉得，这场十月的初雪，大概是他整个冬天，最温柔的遇见。
听说，初雪时表白或者和爱的人一起看雪，能带来永恒的幸福。他看着雪把穆祉丞的头发染白，偷偷的想，这样我们也算是一起白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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