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储物间的门虚掩着，留着一道不足两指宽的缝隙低沉沙哑粗糙还夹杂着烟草燃烧的“滋滋”声安祈靠在休息室的门框上抽烟，身体半斜着，烟蒂夹在指间，说话时烟丝在舌尖滚动，尾音总带着“嘶”的气音卫生间的锁扣检查过了？别出岔子，实验室那边催得紧，凌晨三点必须准时发车

紧接着是带头的那个捕猎者的声音带着讨好的上扬，脚步“沙沙”地蹭着地板的防滑纹路，显然是在来回踱步：“安祈都检查过了不锈钢锁扣拧得死死的，连防水胶条都贴好了

领头的捕猎者脚步声停在了储物间门口，鞋跟踢了踢虚掩的门，门板晃动着缝隙里的光线忽明忽暗里面能有什么？风吹帆布的声音罢了，你就是胆子小。”不是风，”领头的捕猎者的声音凑到了门缝边，带着急促的呼吸，这门刚才我明明关严了怎么现在开了道缝？你别动，我看看紧接着门缝里探进来一只手手背粗糙，指节处有常年握缆绳留下的老茧，指甲缝里还嵌着点黑色的油污，那只手捏住门板缓缓往外拉，冷白色的走廊灯光瞬间涌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走廊里空无一人没有任何的动静，安祈走上前拍了拍领头的肩膀是你太疑神疑鬼了幻听了吧说罢就将门关上了殊不知刚才他们的对话被卡璐璐听的一清二楚

卡璐璐看来他们是想把什么偷运到他们所说的实验室去，可会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神神秘秘的，看起来他们对那个东西因该很重视，不然也不会做这么多防护措施怕被别人看见

阿铁打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真是什么非法交易那我阿铁打肯定除恶务尽然后报警，说不定还会因此得到警察叔叔的夸奖，还会给我颁发市民表彰证书呢

卡璐璐又在吹牛了（看着阿铁打在那浮想联翩扶额无奈）

阿铁打的话音刚落，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阿铁打已经伸手攥住了卡璐璐的手腕快！再晚就来不及了！”卡璐璐几乎是被阿铁打半拽半拉着往前冲，脚步踉跄着像怕对方下一秒就会挣脱转身往走廊尽头冲，脚步又快又急视线里只剩他挺拔的背影，肩线绷得笔直，连后脑勺的碎发都在微微小幅度飘动，阿铁打的力气突然加大着卡璐璐拐过一个弯，卫生间的铝合金门就在前方，门把手上还挂着“正在清洁”的塑料牌

卡璐璐看来门被锁住了，钥匙因该在那两个人其中一个手里，要怎么样才能从他们手里拿到钥匙

阿铁打那么麻烦干什么，看我直接把这个门踹开（说着就抬起脚加大力度的去踹门结果可想而知门纹丝不动）（阿铁打尴尬的笑了笑）

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发出沉闷又规律的声响，一步一步往卫生间的方向压过来躲起来！卡璐璐伸手攥住阿铁打的手腕拽着阿铁打往卫生间斜对面的储物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只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卡璐璐拽着阿铁打钻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只留一道指节宽的缝隙既能看见卫生间门口的动静，后背抵住冰冷的舱壁，能感觉到金属壁上传来的游艇引擎的微弱震动。卡璐璐眯着眼透过门缝往外看应急灯的光晕里，两个黑色的身影正慢慢靠近卫生间，安祈走到卫生间门口脚步顿住没立刻进去。安祈先往走廊两端扫了一眼左边是旋转楼梯，右边是死胡同，空无一人往卫生间里探了半颗头，眼睛快速扫过每个角落，连位置都和早上一样收回头，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笃定，货物没动安祈用橡胶棍指了指储物间的方向，等会儿去那边搜搜完储物间还要去甲板巡逻，凌晨三点就要交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捕猎者才紧跟着转身快步跟上安祈

连手都忘了往门框上搭一下那扇本就虚掩的门，他们走了？阿铁打的声音压得极低卡璐璐才敢出一口大气点了点头，透过储物间的门缝死死盯着那扇敞开的卫生间门

门缝在卡璐璐眼前斜斜铺开自上而下，从左到右都被卡璐璐收进眼底视线自上而下，能看清人鱼的头部靠在墙角浅黄色的发丝散落在防水布上沾着点水珠，人鱼的尾鳍是半透明的浅黄色的，边缘带着细小的锯齿状纹路能看见里面淡红色的伤口，伤口边缘的鳞片有些脱落露出里面淡粉色的皮肉，偶尔能看见尾鳍轻轻颤动一下，带动防水布也跟着晃像水面泛起的涟漪

卡璐璐里面好像躺着一个人，看情况伤的不轻给赶快给他处理伤口才行，不然伤口感染发炎了就不好了（推门走了进去）

阿铁打他……他不是人？（阿铁打的声音发颤眼睛死死盯着门缝）那是……鱼尾？

卡璐璐（卡璐璐缓缓点头喉咙发紧，连声音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是美人鱼真正的人鱼（卡璐璐从网上翻阅过无数人鱼的传说说它们歌声能引航，鳞片能入药却从未有人真正见过）

那道银蓝色的身影在门缝里静静蜷缩，才明白传说竟真的藏在现实里。卡璐璐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又经书本验证的知识说人鱼的鳞片能入药是假的，但它们的歌声是真的厉害，成年人鱼的歌声能驱散鲨鱼，还能给迷路的渔船引航所以以前的渔民都把人鱼当海的守护神，绝不会主动招惹最难得的是卡璐璐声音放得更轻，人鱼是高智商生物能听懂人类的话还会用自己的语言交流

卡璐璐而且它们很念旧一旦认定某个海域是栖息地，就会守一辈子，除非海域被污染或者被人类捕猎（说到捕猎卡璐璐的声音沉了下去）现在很少能见到人鱼了，有人想要它们的鳞片做首饰，有人听信谣言说它们的鳃能治百病，还有实验室把它们抓去做研究，抽它们的血割它们的鳍，根本不把它们当生命像这样被抓到游艇上的，十有八九活不过三天

阿铁打大概和我想的一样，从没想过传说里的精灵会以这样脆弱的姿态，出现在眼前还面临着被虐杀的命运什么鳞片做首饰什么鳃能治病他们就是贪心，就是残忍你刚才说人鱼是海的守护神？他们倒好，把守护神抓起来，抽血割鳍就为了卖点破钱为了那些破研究，他们有没有想过人鱼也是活的也会疼也会怕你说人鱼很少见，百年难遇他们就是在杀尽这些稀有得快要消失的生命，就因为它们不会说话，不会反抗就活该被抓被虐被杀吗

卡璐璐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阿铁打的后背我懂他的愤怒是看见稀有生命被当成商品后的愤懑更是对人类贪婪与残忍的痛恨，我们站在这里不只是为了救一条人鱼更是为了对抗那些将贪婪凌驾于生命之上的罪恶别激动，卡璐璐凑在阿铁打耳边声音温柔却坚定，我们会救他的带他离开这里，回到海里去。至于那些捕猎者他们的报应，不会太远阿铁打听后用力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