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山站在地下档案室的铁门前,指尖在密码锁上停顿了一瞬。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与防潮剂混合的气味,头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
“权限已确认。”机械音响起,门锁“咔哒”弹开。
他推门而入,脚步落在水泥地上发出轻微回响。整间档案室呈长条形,两侧是高至天花板的金属柜,柜体泛着冷灰光泽,仿佛沉睡的巨兽。
林青山径直走向B区第七列——抗战特殊行动卷宗存放地。他的任务是查找近期阴兵袭击事件的历史关联线索,军方通报称其战术风格与二战时期日军阴阳师高度相似。
他抽出一卷编号为“H-1944-07”的牛皮纸袋,封口用红绳缠绕。刚解开绳结,头顶灯光骤然熄灭,仅余应急灯投下幽绿微光。
“断电?”他皱眉,迅速掏出战术手电。光线扫过柜面,发现电源总闸竟被人从外部切断。
档案必须在半小时内归还,否则自动触发警报并封锁通道。他咬牙翻开卷宗,一页页泛黄的照片与手写报告滑落掌心。
一张集体照引起他的注意:几名道装模样的人并肩而立,背景是战火中的残垣断壁。他们手中所持法器形态各异,却与拂尘部队现役装备惊人相似。
他心头一震,快速翻查其他成员资料。赵凌峰祖父名为赵玄礼,照片中正手持一柄青玉拂尘;李浩然祖辈名录显示“龙虎山护坛法师”;苏清瑶家族族谱赫然标注“蜀山支脉”。
陈玥的曾祖母被记为“灵媒通幽者”,而王掌柜祖先竟是当年负责后勤补给的“符器监造使”。所有人祖辈皆参与过1944年华北、华南、西南地区的重大驱邪战役,剩下的七人,则是全真教下山抗日的“全真七子。”
从照片上不难看出,这是刚刚结束一场战斗,赵凌峰祖父赵玄通手里还攥着一条鬼胳膊。
他猛然意识到,这支偶然组建的小队。每个人却又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就在此时,手电闪烁两下,彻底熄灭。通风系统也停止运转,空气中开始弥漫一丝腐土般的阴冷气息。
林青山背靠档案柜,屏息凝神。黑暗中,似有低语从四壁渗出,像是无数人在同时呢喃同一个音节。
他摸出随身携带的镇魂铃轻晃一声,那声音如刀切水,低语瞬间中断。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电力故障。
他将关键照片与记录塞进内袋,凭着记忆向出口移动。每一步都极缓慢,生怕惊动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
终于触碰到门把手,却发现无法转动。电子锁已被锁定,备用钥匙孔也被某种黑色物质堵塞。
他取出战术匕首撬开面板,试图手动重启电路。就在接通线路的一瞬,整排档案柜突然剧烈震动,一本厚重册子自行滑落。
《阴兵编年考——昭和十九年敬天皇陛下》。
他来不及细看,听见身后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踏在地面如同鼓点。那是不属于活人的节奏。
他猛地撞向紧急破窗器,玻璃碎裂的刹那,寒风灌入。他跃出档案室,反手拉下防火门,将那诡异声响隔绝其中。
回到主控区,他大口喘息,汗水浸湿后颈。此时通讯器响起:“林少将,基地东侧发现异常能量波动!”
是苏清瑶的声音,冷静中带着紧迫。
“我马上到。”他抹去额角冷汗,脑海中仍回放着那张合影——七人之中,有一人面目模糊,仿佛被刻意涂抹。
拂尘部队全员已在集结大厅待命。赵凌峰握着那柄祖传青玉拂尘站在最前,眉头紧锁。
“阴气浓度飙升至临界值,目标正在接近。”苏清瑶盯着投影屏,手指飞快调取卫星热成像。
李浩然结印于胸前,金光咒已在掌心流转。“这次不一样,它们……带了命令。”
话音未落,基地外墙轰然一震。数十道黑影贴附其上,形如披甲士兵,面容扭曲,眼中无光。
“阴兵列阵!”陈玥退后半步,脸色发白,“它们认得我们身上的气息。”
赵凌峰上前一步,拂尘横举。刹那间,那些阴兵动作齐齐一顿,仿佛受到无形威慑。
“果然有效。”他低语,体内真气顺势注入拂尘。玉柄微温,顶端银丝无风自动。
第一波冲击来临,阴兵撞破墙体涌入。李浩然疾步上前,金光咒化作屏障,却被三道黑影强行撕裂。
赵凌峰旋身挥拂,一道肉眼可见的阳刚之气如鞭扫出,阴兵触之即溃,化作黑烟消散。
“它们怕这个!”李浩然喊道,“继续压制!”
赵凌峰连续挥动,每一次出击都伴随低沉嗡鸣。然而第三十七次挥击后,拂尘顶端银丝出现细微裂纹。
他未察觉异样,仍在推进。直到一次格挡时,裂纹处迸出一丝赤光,灼得他虎口发麻。
“队长,你的法器……”陈玥惊呼。
他低头一看,心中一沉。但此刻不容退缩,他咬牙再度催动血脉之力,拂尘爆发出更盛光芒,将剩余阴兵逼退至墙角。
爆炸声起,自毁程序启动,基地外墙定向坍塌,将残余阴气封埋。
众人撤离至安全区。夜色沉沉,远处城市灯火依旧,仿佛刚才一切未曾发生。
苏清瑶立即调取战场数据,在移动终端建立模型分析。她输入赵凌峰战斗时的生命体征与法器频率曲线。
“奇怪……设备读数不稳定。”她皱眉,示波图频频跳变。
实验室的服务器突然蓝屏,所有储存信号被强制清除。她立刻切换至离线备份系统,启用量子加密协议重连。
“有人干扰。”她低声说,“但攻击来源不在内部网络。”
她改用古老算法“天机演算式”,结合道教星宿对应关系重构数据流。画面缓缓恢复,一条崭新曲线浮现。
“法器输出功率与使用者Y染色体标记段高度相关。”她瞳孔微缩,“血脉纯度越高,增幅越强。”
进一步深挖后,系统跳出一个异常数据包:除现有四件法器外,尚存第五件未知物品的能量残留模式。
坐标指向明珠市老城区地下三十米,时间戳为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当日。
她截取数据保存至独立芯片,正欲上报,却发现原始日志中有一行被删除的文字依稀可辨:“难道还有第五人未归队。”
与此同时,赵凌峰独自坐在休整室,仔细擦拭拂尘。裂纹虽小,却深入玉柄内部。
他闭目感应,识海中浮现出一位老者身影,身穿旧式道袍,嘴唇开合,却听不清话语。
唯有三个字反复闪现:“守、器、承。”
他睁开眼,望向窗外夜空。北斗七星格外明亮,其中天权星微微颤动,似有所指。
林青山走进实验室,接过苏清瑶递来的芯片。“你确定这不是误码?”
“重复验证七次,结果一致。”她声音低沉,“我们漏掉了一个人。或者说,一件不该消失的法器。”
两人对视,皆看出彼此眼中的不安。
而在基地监控盲区的一角,王掌柜默默注视着柜台抽屉——那里藏着一枚从未使用过的青铜铃铛,表面刻有与合影中模糊道士相同的符文。
他轻轻抚过铃身,耳边似乎响起一声遥远的叹息。
档案室深处,那本《阴兵编年考》静静躺在地上,封面之下,压着半张烧焦的照片——正是那位身份不明的道士,手中握着一把从未记载的短剑。
风穿过破损窗口,吹动纸页,露出最后一行钢笔字迹:
“若五器重聚,血契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