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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风波起,寒刃护君行

景烨共渡离散

祭天那日的晨光来得格外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东宫的庭院里就已亮起了灯火。季景穿着一身玄色祭天礼服,玉带束腰,墨发用玉冠束起,褪去了平日的青涩,多了几分太子的庄重。小全子正替他整理衣摆,指尖却忍不住发颤——昨夜他听宫人说,祭天场地附近发现了陌生的脚印,想来是不太平的。

  “殿下,玉佩戴歪了。”沈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穿着一身藏青色官服,腰间系着季景绣的鸢尾花香囊,神色平静,却掩不住眼底的警惕。他走上前,亲手将季景领口的白玉佩扶正,指尖不经意擦过少年的脖颈,触到一片温热。

  季景微微一僵,抬头看向沈烨:“太傅,今日……会出事吗?”他虽迟钝,却也察觉到沈烨这几日的紧绷,连带着宫里的气氛都比往日凝重。

  沈烨屈指,轻轻弹了弹他的发髻,语气刻意放得轻松:“殿下放心,有我在,谁敢动您?”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巧的银哨,塞进季景手心,“若是待会儿分开了,就吹这个,我会立刻找到您。”

  银哨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季景握紧了哨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祭天的队伍从东宫出发时,街上已站满了百姓,皆俯身行礼,山呼“太子殿下千岁”。季景坐在马车内,撩开帘角向外看,只见人群中藏着几道熟悉的身影——花琼扮成了卖花女,花藤则混在护卫队里,两人都朝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他转头看向身边的沈烨,见对方正闭目养神,指尖却在袖中轻轻敲击着,像是在默记什么。

  “太傅,你在想什么?”季景轻声问。

  沈烨睁开眼,目光落在他脸上:“在想待会儿祭天的流程,可不能让殿下出错。”这话半真半假,他其实在梳理埋伏的人手——祭天台分三层,花琼守第一层入口,花藤守第二层阶梯,朝鸢阁的其他杀手则伪装成祭司的侍从,散布在各个角落。

  马车行至祭天场外,季峰同已在门口等候。他看到沈烨,快步走上前,压低声音:“都安排好了?”

  “陛下放心,布防已妥。”沈烨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周围的祭司,忽然停在一个穿灰色祭服的人身上——那人的袖口沾着一点暗红,像是干涸的血迹。他不动声色地记下对方的位置,伸手扶过季景:“殿下,该上祭天台了。”

  祭天仪式按流程进行,焚香、献酒、读祭文,每一步都庄重肃穆。季景站在祭天台顶层,面对苍天,声音清朗地念着祭文。沈烨站在他身侧,目光却如鹰隼般扫视着台下——那灰衣祭司正慢慢向阶梯移动,手悄悄按在腰间,那里鼓出一块,像是藏了兵器。

  “祭文毕,请太子殿下敬天酒!”司仪的声音刚落,灰衣祭司突然暴起,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直扑季景而来!台下百姓惊呼出声,护卫队瞬间围了上来,却被几个突然冲出的黑衣人拦住——原来不止一人,是早有预谋的埋伏。

  “殿下退后!”沈烨一把将季景护在身后,腰间佩剑“唰”地出鞘,寒光闪过,正好挡住灰衣祭司的短刀。刀剑相撞的脆响在祭天台上回荡,沈烨手腕用力,将对方的刀震开,随即一脚踹在那人胸口,直将人踹下阶梯。

  “花琼!”沈烨高声喊了一句。

  花琼立刻从人群中跃出,手中软剑如银蛇般缠绕住灰衣祭司的脖颈,动作干脆利落:“阁主放心!”

  可变故接踵而至,又有三个黑衣人冲破护卫,直奔季景而来。沈烨转身,剑花一挽,挡住两人的攻击,余光却见第三个黑衣人绕到季景身后,短刀直刺少年后腰!

  “小心!”沈烨心下一紧,不顾身前的刀光,侧身扑向季景,将人紧紧护在怀里。短刀划破了他的官服,在背上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浸透了藏青色的布料。

  “太傅!”季景瞳孔骤缩,伸手抓住沈烨的衣襟,指尖触到一片温热的湿意,那是血的温度。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又闷又疼,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沈烨忍着痛,将季景推到花藤身边:“带殿下走!”他转身,剑指剩下的黑衣人,眼神凌厉如刀,“敢动太子,找死!”

  花藤立刻拉着季景往祭天台后侧走,可季景却不肯动,目光死死盯着沈烨的背影,声音带着颤抖:“我不走!太傅,我要跟你一起!”他第一次违背别人的安排,只觉得不能把受伤的沈烨留在那里。

  “听话!”沈烨回头,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吹哨子,我的人会来接你!”他话音刚落,又有黑衣人扑来,他只能转身迎敌,剑光与刀影交织,背上的伤口被牵扯,疼得他额角冒冷汗,却不敢有半分松懈——季景还在等着他,他不能倒下。

  季景被花藤拉着往后退,手里紧紧攥着那枚银哨,指节泛白。他看着沈烨在刀光剑影中穿梭,每一次被刀划伤,他的心就跟着抽痛一分。他忽然想起沈烨说过的“软肋”,原来他的软肋,就是沈烨。

  “放开我!”季景猛地挣开花藤的手,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短剑,朝着离沈烨最近的黑衣人冲去。他剑法虽不熟练,却带着一股少年人的孤勇,短剑直刺黑衣人的后心!

  那黑衣人没想到季景会突然冲过来,一时不备,被短剑划伤了胳膊。沈烨趁机一剑刺穿他的胸膛,转头看向季景,眼神又惊又急:“谁让你过来的!”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季景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他第一次失态,眼眶通红,“太傅,你别有事……”

  沈烨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一软,所有的责备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快步上前,将季景护在身后,声音放柔了些:“乖,待在我身后,别乱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皇宫的禁卫军来了!黑衣人见势不妙,想要撤退,却被花琼和花藤拦住。沈烨抓住机会,剑随身动,很快就解决了剩下的几个黑衣人。

  禁卫军统领翻身下马,单膝跪地:“臣来迟了,请太子殿下恕罪!”

  季景没理会他,快步走到沈烨身边,伸手想去碰他背上的伤口,却又怕弄疼他,指尖悬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太傅,你的伤……”

  沈烨忍着痛,笑了笑:“小伤,不碍事。”他转头看向季峰同,“陛下,刺客已除,太子安然无恙。”

  季峰同快步走上前,看着沈烨背上的伤口,脸色凝重:“快,传太医!沈阁主,今日多亏了你。”

  “臣只是尽本分。”沈烨微微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季景身上——少年还在盯着他的伤口,眼神里满是担忧,那模样,哪还有半分绝情蛊的冰冷?

  太医赶来时,祭天台下的百姓已被疏散,只留下护卫和朝鸢阁的人。太医替沈烨处理伤口时,季景一直守在旁边,看着他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殿下,您怎么哭了?”小全子递上帕子,小声问道。

  季景这才发现自己在哭,他胡乱擦了擦眼泪,声音有些沙哑:“我没哭,只是沙子进了眼睛。”

  沈烨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眶通红,鼻尖也泛着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兔子。他伸手,轻轻擦去季景脸颊上的泪痕,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傻殿下,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

  季景躲开他的手,别过脸:“谁哭了,我只是……觉得你笨,明明可以躲开的,非要替我挡刀。”

  “不替你挡,难道让殿下受伤?”沈烨笑了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太医正用针线缝他的伤口,疼得他额角冒冷汗,却还是硬撑着跟季景说话。

  季景听到他的痛呼,立刻转过头,紧张地问:“很疼吗?要不……我替你吹吹?”他小时候摔倒了,母妃就是这样替他吹吹的,说这样就不疼了。

  沈烨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好啊,殿下吹吹,就不疼了。”

  季景立刻凑过去,对着他的伤口轻轻吹了吹,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他。太医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太子殿下,分明是在意沈阁主的,哪像是身中绝情蛊的人?

  处理完伤口,沈烨被抬回了东宫。季景一直守在他床边,不肯离开。小全子劝了好几次,让他去休息,他都摇头:“我要等太傅醒过来。”

  沈烨其实没睡着,他闭着眼睛,听着季景轻轻的呼吸声,心里忽然觉得,这一刀,挨得值。他想起季景冲过来保护他的样子,想起他泛红的眼眶,想起他替自己吹伤口的模样——原来这绝情蛊,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裂开了一道大缝。

  “殿下,”沈烨忽然开口,“你是不是……有点在意我?”

  季景一愣,低头看着沈烨的侧脸,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你受伤,我心里很难受,就像……就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沈烨睁开眼,转头看向他,眼神温柔:“那就是在意了。”

  季景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他的话。过了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或许吧。太傅,你是我第一个想留在身边的人。”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沈烨心里激起千层浪。他看着季景清澈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身影,忽然觉得,所有的辛苦和危险,都有了意义。

  “殿下,”沈烨伸手,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护着你。”

  季景反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让他心里安定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轻声说:“好。”

  两人相视而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温暖而耀眼。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窗外的廊下,花容正站在那里,看着屋内的场景,眉头微微蹙起。她掏出一枚信号弹,朝着朝鸢阁的方向射去——阁主对太子的在意,已经超出了“买卖”的范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信号弹在空中炸开,化作一道红色的流光,很快消失在天际。花容收回目光,转身离开了东宫——她得尽快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花琼他们。

  屋内,沈烨看着季景渐渐放松的神色,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安。他知道,今日的刺客只是个开始,那些想要对季景下手的人,绝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对季景的在意,也早已超出了自己的预料,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陷得更深。

  “殿下,”沈烨轻声说,“今日的事,你别告诉陛下。”

  季景一愣:“为什么?”

  “陛下若是知道你在意我,恐怕会担心。”沈烨解释道,其实他是怕季峰同察觉到他的心思,收回之前的承诺。

  季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他虽然迟钝,却也明白沈烨的顾虑。

  沈烨看着他乖巧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殿下,你累了吧?去休息一会儿,我没事了。”

  “我不累,我要在这里陪你。”季景摇头,不肯离开。

  沈烨无奈,只能任由他守在床边。他闭上眼,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今日的场景——季景冲过来保护他的样子,他替自己吹伤口的样子,还有他说“你是我第一个想留在身边的人”的样子。

  原来,人心真的会变。他一开始只是为了黄金千两,可现在,却只想护着这个身中绝情蛊的少年,让他不受一点伤害。

  不知过了多久,沈烨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季景看着他熟睡的脸庞,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小声说:“太傅,谢谢你。”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知道想一直留在沈烨身边,想看到他笑,想听到他说话。或许,这就是沈烨说的“在意”吧。

  夕阳西下时,沈烨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看到季景正趴在床边,睡得很熟,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摸季景的发顶,动作温柔。

  “太傅,你醒了?”季景被他的动作弄醒,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嗯,”沈烨点头,“殿下睡了多久?”

  “不知道,”季景摇头,“我看着你,就睡着了。”

  沈烨笑了笑:“殿下,我饿了,你陪我一起用晚膳吧?”

  “好啊!”季景立刻起身,叫小全子传膳,脸上满是笑意。

  晚膳时,季景一直给沈烨夹菜,都是些清淡的,怕他伤口疼。沈烨看着碗里堆得满满的菜,心里暖暖的,忍不住打趣道:“殿下,再夹下去,我就要吃不下了。”

  “不行,你受伤了,要多吃点,才能快点好起来。”季景固执地又给他夹了一块豆腐。

  沈烨无奈,只能乖乖吃掉。他看着季景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若是能一直持续下去,该多好。

  可他知道,这只是奢望。宫里的暗流从未停止,那些想要对季景下手的人,绝不会因为一次失败就放弃。而他和季景之间,隔着太子与杀手的身份,隔着黄金千两的买卖,想要走到一起,难如登天。

  晚膳过后,沈烨让季景去休息,自己则靠在床头,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他知道,今日的刺客只是个幌子,背后一定有更大的阴谋。他必须尽快查出幕后黑手,才能彻底护住季景。

  “阁主。”花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她推开门,手里拿着一封密信。

  “什么事?”沈烨坐直身体,神色瞬间变得严肃。

  花容递上密信:“这是花琼查到的,今日的刺客,是二皇子的人。”

  沈烨接过密信,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二皇子季云一直觊觎太子之位,此次祭天仪式,是他安排的刺客,想要趁机除掉季景。

  “二皇子……”沈烨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季景的亲兄弟。

  “阁主,接下来怎么办?”花容问道。

  沈烨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先不要声张,把这件事压下去。二皇子既然敢动手,就一定有后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

  “可是,太子殿下……”花容有些担心,二皇子心狠手辣,若是不尽快解决,恐怕会对季景不利。

  “我知道,”沈烨点头,“我会加强东宫的守卫,绝不会让二皇子有机会再对殿下下手。”

  花容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安排。”

  花容离开后,沈烨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沉重。二皇子是季峰同的儿子,季景的亲兄弟,若是让季景知道真相,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他想起季景今日担忧的眼神,想起他替自己吹伤口的样子,心里忽然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护住季景,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哪怕是来自亲人的背叛。

  而此时的季景,正坐在自己的寝殿里,手里拿着沈烨绣的鸢尾花香囊——他也学着绣了一个,只是针脚比沈烨的还笨拙。他看着香囊,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等沈烨的伤口好了,就把这个香囊送给她。

  他不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和沈烨之间的关系,也将在这场风波中,面临更大的考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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