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轻抱着小寒衣,雷梦杀和王一行一左一右跟随着进了学堂,正当四人踏入大堂时,只见靠窗的长案旁围坐四人,案上摆着半凉的茶盏,烟气袅袅,漫着淡淡的茶香。
蓝衣的司空长风身姿魁梧,袖口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案面,眉宇间带着几分郁色。
身侧青衫的百里东君斜倚着案边,墨发松松束着,眉眼带笑,眼底却藏着几分桀骜,指尖捻着一枚玉佩,转得慢悠悠。
对面白衣的萧若风端坐如竹,面容清俊,眉眼温和,指尖轻叩案沿。
一旁月白衣的柳月身姿清瘦,眉目疏朗,指尖拢着茶盏,目光沉静地落在几人身上,气息淡得像一抹月光。不知四人低声交谈着,语声忽高忽低。
这边几人刚踏入大堂,脚步声落在青砖上,轻响便引了四人的目光。
司空长风最先抬眼,见是风轻,郁色瞬间散了大半,猛地站起身,嗓音洪亮:“师妹!”
几乎是同一时间,百里东君也直起身,笑意漫上眉梢,声线朗润,与司空长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风轻!”
两道声音撞在一处,倒添了几分热闹,连空气中的紧绷感都散了些。
柳月与萧若风见状,也缓缓起身,萧若风微微颔首,眉眼间带着温和的笑意,柳月则淡淡点头,目光掠过风轻臂弯的寒衣,又收回视线,神色依旧沉静。
雷梦杀率先上前一步,目光扫过案上四人,语气直爽,带着几分探询:“你们方才凑在一处,吵吵嚷嚷的,在说些什么?”
萧若风抬手示意几人落座,目光落在风轻身上,温声解释:“方才司空公子去雕楼小筑买秋露白,不知店里的规矩,争执了几句,得罪了谢师,被店家扣了随身的配枪——银月枪。”
话音刚落,司空长风便闷哼一声,攥了攥拳:“那店家也太霸道了!不过一壶酒,竟拿我的枪要挟,实在可恨!”
百里东君笑着接话,眼底桀骜更甚,指尖一弹玉佩,清脆一声响:“雕楼小筑的酿酒师谢师素来自负,说秋露白只供有缘人,寻常人买不到。我不服气,便向他发起挑战。”
柳月端着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淡声道:“那谢师名声在外,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在商量如何应对。”
其实,踏入堂中的第一时间,风轻的目光就停留在柳月身上——四人之中,那抹月白衣影太过扎眼。
眉目疏朗清绝,鼻梁高挺,唇线浅淡,肤色白皙得近乎透明,日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间,泛着一层柔和的光晕,连周身的空气都似被染上了几分清浅的月色。
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头,果然名不虚传,这般容颜,竟让人移不开眼。
风轻不觉出了神,眼底满是纯粹的欣赏,心头掠过一丝惊叹,世间竟有这般清绝出尘的人。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脸颊微微发烫,暗自懊恼自己失态,连忙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攥了攥臂弯的小寒衣,将心绪稳了稳,认真听几人讲述刚才发生的事情。
风轻并不为此担忧,她知道最终百里东君会酿出七盏星夜酒战胜谢师,打出响亮名声。
因此她并不打算听几人的讨论之言,想要出去散散步透口气,今日遇到的核心角色太多了。
风轻微微俯身,将唇凑到小寒衣耳畔,气息温热,声音压得极轻,裹着几分软意:“小寒衣,这里闷得慌,姐姐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街角有卖糖葫芦的,红彤彤的裹着糖霜,甜丝丝的,要不要去买两串?”
李寒衣闻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盛了星光,小脑袋用力一点,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小手攥住风轻的衣袖,声音软糯又急切:“要!寒衣要吃糖葫芦,跟姐姐走!”
风轻心头一暖,揉了揉她的发顶,随即直起身,抬眼看向仍在热议的几人,轻轻抬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头,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声音清软:“你们先接着商议正事吧,我在这儿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带寒衣出去散散步,透透气。”
话音刚落,一旁的王一行便站起身,眉目温润,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妥帖:“外面路远,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他目光扫过风轻与寒衣,又看向其余几人,微微颔首示意。
萧若风闻言,温声应下:“也好,路上小心些,早些回来。”柳月也淡淡点头,目光落在小寒衣身上,添了句:“街角风大,给孩子裹严实些。”
风轻应了声谢,牵着寒衣的小手起身,寒衣蹦蹦跳跳地跟着,小脸上满是期待,脚步轻快得像只小雀。王一行跟在两人身后,步履沉稳,目光落在前方两人的身影上,神色温和。
三人脚步轻缓地走出大厅,青砖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门扉轻掩,将厅内的热议声隔绝了大半,只留余下五人仍围坐在案旁,继续讨议着方才的事。
无人察觉,方才风轻起身时,司空长风下意识便要跟着站起,脚步刚动了半分,指尖攥了攥,想起还没商议好的细节,又硬生生坐了回去,眉头皱起,眼底满是不甘,嘴角微微撇着,像只被冷落的大狗,满是幽怨。
身旁的百里东君也收了笑意,指尖捻着玉佩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追着风轻的身影出了门,眼底的桀骜淡去,添了几分怅然,眉梢微微耷拉着,连带着周身的意气都散了些,那点藏不住的幽怨,倒与司空长风如出一辙。
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目光,眼底的失落藏都藏不住,只恨眼下有事缠身,不能跟着一同去。
出了学堂,街市的热闹便扑面而来。暖阳铺洒在青石板路上,泛着温润的光,两侧店铺鳞次栉比,幌子随风轻摇,绣着各色字样的布帛翻飞,叫卖声、笑语声、车马声交织在一起,鲜活又热闹。
风轻牵着李寒衣的小手,指尖触到孩童掌心的温热软嫩,脚步也放得缓了些,眉眼间褪去了厅内的倦怠,染了几分烟火气的柔和。
王一行跟在两人身侧半步远的距离,目光落在前方相牵的两只手上,又悄悄移向风轻的侧脸,暖阳落在她的发梢,泛着浅淡的光泽。
他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周身的气息愈发温润,偶尔有行人擦肩而过,他便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将风轻与寒衣护在里侧。
街角的糖葫芦摊前围了些孩童,红彤彤的山楂串裹着晶莹的糖霜,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舌尖发馋。
李寒衣仰着小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糖葫芦,小手攥着风轻的衣袖轻轻晃了晃,声音软糯:“姐姐,是糖葫芦!”
风轻笑着点头,拉着她走到摊前,声音清软地对摊主说:“来两串糖葫芦,要裹得厚些的。”摊主麻利地递过两串,糖霜黏腻,甜香更浓。
风轻接过一串递给寒衣,寒衣踮着脚接过,小手捧着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糖霜在舌尖化开,甜丝丝的,山楂的微酸恰到好处。
她眼睛弯成了月牙,小脸上满是欢喜,凑到风轻脸颊旁,软软地亲了一口,声音甜得像蜜:“谢谢姐姐,糖葫芦好好吃!”
温热的触感落在脸颊,风轻心头一软,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满是笑意:“慢点吃,别噎着。”
她握着另一串糖葫芦,转头看向身旁的王一行,见他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眉眼温和,却没主动接话,便将糖葫芦递到他面前。
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又藏着几分暖意:“阿行,给你。别总想着照看我们,大人也能吃甜的,又不是小孩的专属,尝尝?”
王一行愣了愣,目光落在她递来的糖葫芦上,糖霜晶莹,映着她眼底的笑意,暖融融的。
他抬手接过,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她的指尖,温热的触感一闪而过,心跳莫名快了几分,脸颊悄悄泛起薄红。
他轻轻咬了一口,甜香瞬间漫开,顺着舌尖淌进心底,比寻常的糖更甜几分,暖意从心底蔓延开来,漫过四肢百骸,连带着周身的空气都暖了些。
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比平日低沉了几分,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嗯,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