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广场的晨雾还没散尽，像一层薄纱笼着九座青石擂台，聚灵阵运转时溢出的灵力顺着石缝往上冒，在空气中凝成细碎的光点，落在弟子们的衣袍上，像是撒了把星星。
丹霜峰的队伍站在广场东侧，红枫样式的峰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枫秋醉站在队伍中间，被冯秋叶和苏景玉护着，身上那件月白短打是冯秋叶前晚挑着灯改的——原是件宽松的练功服，冯秋叶嫌不合身，用灵蚕丝细细收了领口和袖口，正好衬出他清瘦却匀称的肩线，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莹白如瓷的脖颈，皮肤细得像药圃里刚剥了皮的玉笋。
他的墨色长发用一根普通的桃木簪束着，簪子还是去年顾清华练手时雕的，刻着几片简单的枫叶纹，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风一吹，便跟着眼尾那点自然上挑的弧度轻轻晃动，活像药圃里刚沾了晨露的灵羽草，软乎乎的，引得周围其他峰的弟子频频侧目，连符峰的小师妹陈鸢都拽着柳如烟的袖子，偷偷指他，眼睛亮晶晶的。
“都精神点！”青玄站在队伍最前，手里转着个装着凝气丹的玉瓶，声音不高，却让丹霜峰的弟子们瞬间挺直了腰板，“大比重在参与，但秘境名额必须拿到，尤其是你，秋醉。”他转头看向枫秋醉，眼神里带着点担忧，“你的木灵根虽纯，可打斗经验少，实在打不过就认输，别硬撑。”
枫秋醉点点头，指尖悄悄摸了摸腰间的木剑——那是青玄特意找器峰的周巧打的，剑身用的是丹霜峰后山的百年梧桐木，裹了层薄铜，虽不如灵剑锋利，却能更好地传导他的木系灵力。他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见裁判长老的声音在广场上响起，带着灵力的加持，穿透了晨雾：“乙字组第一轮，七号，丹霜峰枫秋醉，对阵器峰李锋！”
周围瞬间安静了些，不少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枫秋醉身上。器峰的李锋在筑基期弟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一手锻造术了得，连带着剑法都带着股刚硬的劲儿，去年大比就进了前三十，而枫秋醉在宗门里的名声，大多和“药圃继承人”“青玄亲传”挂钩，鲜少有人见过他动手。
“别怕，他的金灵根虽克木，但你速度比他快。”苏景玉拍了拍他的肩，塞给他一张防御符，“实在不行就用符，别省着。”冯秋叶也凑过来，把一包灵麦饼塞给他：“打完了回来吃，补充体力！”
枫秋醉握着木剑走上擂台，青石台面被聚灵阵烘得温热，踩上去像踩在晒过太阳的石板上。对面的李锋已经站在那儿了，背着一把新锻的“青锋剑”，剑鞘上刻着繁复的云纹，在晨光下闪着冷光。他个子比枫秋醉高些，穿着器峰标志性的黑色劲装，手臂上肌肉线条明显，一看就是常年打铁练出来的。
“丹霜峰的？”李锋上下打量着枫秋醉，嘴角勾起一抹轻视，“听说你们峰的弟子，手比灵草还嫩，连药锄都握不稳，还敢拿剑？”他说着，故意晃了晃背上的青锋剑，剑鞘碰撞发出“哐当”一声响，带着挑衅的意味。
周围传来几声低低的笑，枫秋醉没接话，只是悄悄将筑基五层的木系灵力引向脚尖——这几日他跟着雁夕阳练踏叶步，每天天不亮就去演武场，脚踝都磨出了薄茧，起初总掌握不好力道，好几次差点摔在地上，还是雁夕阳用木剑敲了敲他的膝盖，沉声道：“踏叶步重的是巧劲，不是蛮力，你是木灵根，该像藤蔓缠树似的，顺着灵力走。”现在他的步法虽不算纯熟，却比往日稳了数分。
李锋见他不说话，只当他是怕了，嗤笑一声，猛地抽出青锋剑，金系灵力裹着剑风直劈而来，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让台下不少弟子都皱起了眉。那剑风带着股刚硬的气息，刮得枫秋醉的碎发都往后飘，他能感觉到金系灵力对木系的压制，皮肤都微微发紧。
就在剑风即将及身的刹那，枫秋醉脚尖点地，身形如被风吹起的枫叶般斜飘而出，墨色的长发在空中划过一道轻柔的弧线，月白的短打衣角也跟着飞扬，整个人轻盈得像要飞起来。没等李锋回神，他左手捏诀，袖中甩出一张火球符——那符纸是顾清华特意给他准备的，用灵草汁调和的火灵浆所制，比普通的火球符威力大些，火焰燃起时带着淡淡的草木香，竟不是寻常的红色，而是透着青绿色的异火，像极了药圃里那株“焚心草”燃烧时的颜色，直扑李锋的后背。
“木火同修？”李锋惊得瞬间转身，青锋剑横在身后，“当”的一声，火焰撞在剑鞘上，炸开一团火星。可他没想到，那火里裹着绵密的木系灵力，竟像藤蔓似的顺着剑刃缠了上来，让他的金系灵力滞涩了一瞬——金克木，可木能生火，火又能熔金，枫秋醉这一手，竟是巧妙地用木火相生，化解了金灵根的压制。
就是这一瞬的滞涩，枫秋醉的木剑已经刺到近前。他的剑法不算精湛，甚至有些生涩，可胜在速度快，而且剑身上的木灵气息与擂台角落的杂草隐隐呼应，那些原本蔫蔫的草叶突然微微竖起，像无数双小眼睛，帮他锁定了李锋的破绽——李锋的下盘不稳，刚才劈剑时重心偏左，右腿的防御是空的。
“邪门路子！”李锋又惊又气，挥剑想逼退枫秋醉，可枫秋醉的踏叶步越来越快，身影在擂台上穿梭，时不时甩出一张焚木符，火焰与草木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绿色的火网，将李锋逼得连连后退。李锋的金系灵力虽强，却总被枫秋醉的木灵缠滞，加上枫秋醉的速度太快，他根本抓不住对方的身影，只能被动格挡，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
“不行就认输吧！”台下冯秋叶大喊，声音里满是得意。
李锋的脸瞬间涨红，显然是被激怒了，他猛地将金系灵力全部灌注到剑上，青锋剑发出“嗡”的一声响，朝着枫秋醉的胸口刺来，这一剑又快又狠，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
枫秋醉眼神一凝，知道不能硬接，他迅速激活了苏景玉给的疾行符，速度陡然提升，像一道白色的影子绕到李锋身后，同时将一张束缚符狠狠拍在他的剑鞘上。木系灵力瞬间爆发，顺着剑鞘缠上剑身，像无数根绿色的绳子，将青锋剑牢牢捆住，李锋想再挥剑，却发现剑像被钉在了原地，根本动不了。
“你输了。”枫秋醉站在李锋身后，声音平静，胸口却微微起伏，刚才那一系列动作几乎耗尽了他一半的灵力，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下巴上，又落在擂台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李锋愣了愣，低头看着被缠住的剑，又缓缓转头看向枫秋醉——少年站在擂台中央，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皮肤衬得愈发白皙，脸上沾了点火星灰，却衬得那双杏眼愈发清亮，像藏了一汪浸过灵草的泉水，干净又透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哼了一声，用力甩开剑上的木灵，跳下擂台：“算你厉害。”走了几步，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嘀咕：这丹霜峰的弟子，倒比我想的硬气些。
枫秋醉也跳下擂台，刚走到丹霜峰的队伍前，就被冯秋叶一把抱住：“小师弟你太厉害了！刚才那招绕到他身后，帅呆了！”苏景玉也笑着递过一瓶清灵丹：“灵力耗得不少吧？快吃一颗补补。”青玄看着他，眼里满是欣慰，捋着胡须点点头：“不错，没给丹霜峰丢脸。”
不远处的剑峰观礼区，林惊寒指尖的剑气微微收敛，看向身边的雁夕阳：“这枫师弟的木系灵力，竟能缠滞金灵根？”雁夕阳站在那里，穿着月白剑袍，身姿挺拔，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冷硬的下颌线，他的目光落在枫秋醉身上，看着少年被师兄弟围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耳尖微微泛红，喉结动了动，低声道：“他对灵物的感知力极强，能借草木之力调衡灵力，是个好苗子。”
楚玉京在一旁笑着说：“看来以后筑基期的弟子里，又多了个厉害角色，就是不知道下次我指导内门弟子练剑时，他会不会来讨教。”雁夕阳没说话，只是悄悄握紧了手里的木剑，剑身上的温度似乎还残留着早上练剑时，枫秋醉不小心碰到他手背的触感，软软的，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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