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崩塌的余波尚未散尽,阴雾与金光交织的裂隙间,云鹤踏着虚无踏出地府,刚触到人间上空的罡风,便见漫天祥云骤然翻涌成墨色,无数银甲身影从云层中坠落,如密集的寒雨笼罩四方。那些天兵模样诡异至极,银甲并非锻造而成,而是铜汁铁水浇筑的痂壳,死死熔焊在皮肉之上,甲缝里渗着暗红血渍,凝固成焦黑的纹路;头颅歪斜地嵌在盔中,眼眶空洞无瞳,只剩浑浊的灰雾涌动,下颌僵硬开合,发出无意义的嘶吼,手臂与兵器竟是锈蚀的铁骨拼接,挥动时发出齿轮卡滞的刺耳声响,每一步落下,都有碎肉与铁屑簌簌掉落,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腐朽死气。
“擅破地府,屠戮神明,罪该万死!”领头天兵的声音嘶哑破碎,似铁器摩擦石板,话音未落,无数铁骨兵器便朝着云鹤攒刺而来,寒光裹着死气,密密麻麻堵死所有退路。云鹤刚吞幽冥精元,体内佛、妄、煞三股力量本就尚未稳固,此刻猝不及防遭围绞,只能强行催动金紫黑三色之气凝成屏障,兵器撞在屏障上的轰鸣震得他气血翻涌,喉头一阵腥甜。他眼底疯癫未减,狂笑着手掌一翻,半块妄心镜暴涨,红光席卷而出,将前排天兵的铁骨身躯尽数吞噬,可后方天兵源源不断涌来,甲胄熔焊的身躯不惧伤痛,即便被撕碎一半,依旧拖着残躯扑咬,铁骨指尖划过屏障,留下深深的划痕。
云鹤身形闪动,金紫之气凝成利刃,劈开身前数名天兵的甲胄,却见甲缝中涌出的并非鬼血,而是滚烫的铜汁铁水,溅在他的佛袍上,瞬间烧出焦黑的破洞,皮肤传来灼烧的剧痛。他心头一凛,刚要避让,一名天兵突然扑到近前,空洞眼眶中的灰雾暴涨,竟化作锁链缠住他的手臂,其余天兵趁机蜂拥而上,铁骨兵器狠狠刺入他的肩背、小腹,锈蚀的铁刃撕裂皮肉,带着腐朽的煞气侵入体内,三股力量的平衡瞬间崩塌,剧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鲜血顺着伤口汩汩涌出,将金色佛袍染得暗红。
“不过是天庭豢养的朽物,也敢拦我!”云鹤嘶吼着催动体内残余力量,妄心镜红光爆射,强行震退周遭天兵,可自身伤势已然极重,身躯踉跄摇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他低头看向小腹的伤口,铁刃仍嵌在肉中,煞气顺着伤口疯狂侵蚀,佛骨之力与幽冥煞气相互冲撞,让他体内翻江倒海,一口鲜血再也忍不住喷出,溅落在下方的云层上,瞬间被罡风吹散。
就在云鹤勉强支撑之际,天际突然传来一声震彻寰宇的怒喝,罡风骤然变得狂暴,云层被硬生生撕裂一道巨缝,一道青黑身影踏风而来,周身萦绕着凛冽的神煞之气,压迫得云鹤几乎无法呼吸。那身影正是二郎神,模样却颠覆所有认知——青面獠牙,朱红长发如乱麻般披散肩头,根根倒竖,额间纵目赤红如血,瞳仁中翻涌着暴戾的金光,周身并未穿华贵神袍,而是披着一件缀满干枯骷髅的黑甲,甲片上凝结着暗红的血痂,腰间弹弓缠满发黑的锁链,手中三尖两刃枪枪身刻着诡异符文,枪尖滴落的并非神元,而是粘稠的黑血,周身还跟着一头身形畸变的哮天犬,犬齿外露,皮毛倒竖,眼中满是嗜血的凶光。
“孽障,毁佛地、破地府,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二郎神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暴戾,话音未落,身形已瞬间出现在云鹤身前,三尖两刃枪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朝着他的头颅狠狠劈来。云鹤瞳孔骤缩,此刻他重伤在身,根本无力抵挡,只能拼尽全力侧身躲闪,枪尖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劈开他的发丝,在他的颧骨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瞬间淌满脸颊。
他不敢停留,转身便朝着下方人间逃窜,身形踉跄,伤口不断撕裂,鲜血滴落,在空中划出暗红的轨迹。二郎神冷笑一声,脚下罡风暴涨,紧追不舍,三尖两刃枪不断挥出,枪芒如一道道黑色闪电,落在云鹤身后的云层上,瞬间将云层劈成齑粉。哮天犬则循着云鹤的血迹狂奔,利爪撕裂罡风,离他越来越近,犬吠声刺耳至极,带着浓烈的煞气,让他后背发凉。
云鹤咬牙支撑,强行运转体内仅剩的妄心丹气,加快逃窜速度,可伤势过重,身躯越来越沉,肩背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每一次落脚都踉跄不稳,佛袍早已被鲜血浸透,破碎的衣料随风飘动,狼狈不堪。二郎神的身影始终紧随其后,神煞之气如泰山压顶般笼罩着他,三尖两刃枪的枪芒数次擦过他的身躯,又添数道伤口,鲜血淋漓,连呼吸都变得微弱起来。
“跑啊!你接着跑啊!”二郎神的笑声带着暴戾的戏谑,三尖两刃枪突然横扫,枪芒狠狠击中云鹤的后背,他身躯猛地一震,一口鲜血喷出,身形失控朝着下方坠落,重重砸在一座山峰的崖壁上,岩石轰然碎裂,他摔落在地,动弹不得。肩背的伤口彻底撕裂,骨头都似被震断,体内三股力量彻底紊乱,意识渐渐模糊,只能勉强睁开眼,看着天际快速逼近的二郎神身影,以及那头扑来的哮天犬。
生死关头,云鹤眼底闪过一丝疯狂的狠厉,他死死攥紧掌心的妄心镜,强行将体内残余的佛骨之力与幽冥煞气尽数灌入镜中,镜面红光爆射,瞬间化作一道光幕,挡住了哮天犬的扑咬。趁着这短暂的间隙,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形化作一道微弱的金紫残影,朝着山峰深处逃窜,伤口的剧痛让他几乎晕厥,只能凭着本能躲避,身后二郎神的怒喝与枪芒破空声不断传来,步步紧逼,死亡的阴影如影随形。
云鹤踉跄着穿梭在山林之间,鲜血顺着他的身躯滴落,染红了脚下的草木,每一步都踩在剧痛与绝望的边缘。他不知道自己能逃多久,也不知道前方是否有生路,只知道一旦停下,便是魂飞魄散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