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内容\]
晨雾未散,破庙内残烛将尽。吴邪蜷缩在神坛旁,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铜铃边缘。铃舌轻微晃动,发出细微震颤声,像是有人在他耳畔低语。
女人站在门槛边,目光落在他紧握铜铃的手上。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正在苏醒——吴邪的记忆,终究压不住了。
“你还好吗?”她轻声问,语气一如既往的柔和。
吴邪没有抬头,只是盯着掌心的铜铃。铃身有些发烫,像是被捂热的石头。他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胸口隐隐作痛。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灵魂,却又抓不住。
“我……”他张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女人神色微变,快步上前,抬手欲按住他额头。
吴邪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避开了她的触碰。
这是他第一次抗拒她的动作。
女人顿在原地,眼神复杂。
“你是谁?”吴邪盯着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戒备。
女人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是来帮你忘记痛苦的。”
“忘记?”吴邪喃喃重复这个词,眉头皱得更紧,“可我不记得……为什么要忘记。”
女人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她知道,封印已经开始松动。黑衣男人那句“别相信你看到的”,像一颗种子,在吴邪心里悄然发芽。
她缓缓蹲下身,与他对视:“有些记忆太沉重,会让你痛苦。我只是想让你轻松一点。”
吴邪怔怔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是不是……认识你?”他问。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吴邪眼前一黑,意识骤然沉入梦境。
他看见沙漠中的篝火,听见铜铃在风中摇晃。雪地里有人转身离去,背影模糊却莫名熟悉。青铜门前,血色黄昏中,那人低声说:“别进来。”
画面破碎,又重组。他看见自己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胸口插着匕首,嘴角带血,却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
“不……”吴邪呢喃,胸口剧痛。
梦醒时分,铜铃再次震颤。他猛然惊醒,掌心浮现一道模糊印记——与张起灵的印记相同。
女人察觉异样,正要伸手按住他额头,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别碰我。”吴邪声音发抖,眼神却异常坚定,“我不是傻子。你到底是谁?”
女人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她看着他,眼神里有怜悯,也有无奈。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轻声说。
吴邪瞳孔骤缩,脑中闪过一个名字:“守缘……你是地藏门掌门,守缘。”
女人点头:“是。”
吴邪猛地松开手,后退一步。他低头看向神坛底部,指尖触碰到凹陷文字——“地藏门掌门·守缘”。
三世轮回,每一世都有她。她是见证者,也是操控者之一。
“你帮过我。”吴邪喃喃道,声音发涩,“可你也……封印了我的记忆。”
女人叹息一声:“每一世你都选择他,可每世的结局都一样——你死,他活。这一世,我本想让你彻底放下。”
吴邪咬牙,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拼命回想,却只抓到一片空白。那种感觉就像有人硬生生撕裂了一块血肉,而他自己甚至不知道那块血肉长在哪里。
“可我放不下……”他声音发抖,“我不能放下。”
女人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惜。她知道,这一世的因果终究还是绕不过去。
“黑衣男人的话……是你让我听到的吧?”吴邪突然问。
女人微微一怔。
“他说‘别相信你看到的’。”吴邪盯着她,“是你故意让他来提醒我的,对吗?”
女人没有否认。
“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吴邪追问。
女人沉默良久,终是开口:“去找‘旧誓碑’。那里藏着你每一世的选择。”
吴邪心头一震。
“在哪?”
“古崖下。”女人说,“那里有一片桃花林。碑就在林中。”
吴邪看着她,眼神渐渐坚定。
“我要知道全部真相。”他说。
女人看着他,轻叹一声:“去吧。”
晨雾渐浓,风雪未歇。吴邪披上斗篷,将铜铃系于腰间,迈步走出庙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
女人立于庙前,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低声呢喃:“愿这一世,你不再重蹈覆辙。”
铜铃声随风飘远,与远处山林深处的回响隐隐共鸣——仿佛有人,在等待他归来。
破庙内,烛火熄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神坛上的血光已经褪去,却留下一道暗红痕迹,像极了桃花瓣的形状。
雪地上,又多了一串脚印,通向远方的山林深处。
\[未完待续\]晨雾裹着雪粒扑进庙门。吴邪站在古崖下的桃林边缘,手指抠进树皮裂缝。泥土里埋着碎瓷片,在靴底发出细碎声响。
"旧誓碑呢?"他盯着女人攥紧的袖口,那里渗出几点暗红。女人垂头扫去石阶积雪,动作顿住。
"在这里。"
她指尖拂过青苔,石碑轰然现出。吴邪凑近看那些斑驳刻痕,突然被飞溅的雪沫迷了眼。再睁眼时,碑上浮出一行血字——"此生不渡,来世重逢"。
"什么意思?"他声音发紧。
女人将铜铃按在碑面,低语:"三世轮回,你都选了他。"
风卷起雪,碑文骤亮。吴邪看见自己跪在血泊里,怀里的人胸口插着匕首。画面突转,那人脖颈折断,眼睛还睁着。他认出那是张起灵,喉头涌起腥甜。
"够了!"他撞开女人的手。
"你每世都冲着他去,可结果......"女人话音未落,吴邪已扯下铜铃砸向碑面。青铜相撞声震得满林桃花簌簌抖落,雪地上洇开点点猩红。
女人忽然剧烈咳嗽,指缝漏出黑血。吴邪怔住,看着她踉跄扶住石碑。暗红顺着碑脚漫开,在冻土上蜿蜒成诡异纹路。
"你......"
"我该死了。"女人喘息,"三百年守着这碑,等的就是今天。"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旧疤,"替死咒要应验了。"
吴邪后退半步,靴底碾碎满地花瓣。远处传来铜铃声,和腰间铜铃共振。他猛地转身,听见风雪中有人唤他名字。
"别过来!"女人嘶喊,"那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吴邪回头时,只见女人仰面倒地,鲜血从七窍溢出。她最后看了他一眼,嘴角竟带笑意。
"找到了。"风雪深处传来低沉嗓音。
吴邪浑身僵直。那个身影渐近,斗篷下露出半张脸。不是张起灵。是黑衣男人。
"你骗我。"吴邪攥紧铜铃,"你说过......"
"我说过别相信看到的。"黑衣男人蹲下身,拾起女人掉落的玉佩,"包括她说的每一句话。"
玉佩碎裂,迸出一点幽蓝火苗。女人尸体开始抽搐,皮肤下鼓起异样凸起。吴邪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她皮下游走,像蛇要破茧而出。
"她不是人。"黑衣男人按住吴邪肩头,"从来都不是。"
女人胸膛突然炸开,窜出一缕黑烟。吴邪被掀翻在地,掌心贴到冰面。黑烟升腾成团,凝成模糊人形。那轮廓似曾相识,在他记忆深处咆哮翻滚。
"你到底是谁?"吴邪盯着黑衣男人。
"送你去见他的引路人。"男人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朱砂印记,"但你得先活过今晚。"
黑影扑来瞬间,男人拽着吴邪滚向桃林深处。枯枝断裂声中,吴邪瞥见女人扭曲的脸定格在死前笑容。那笑容让他胃部抽搐,仿佛吞了冰碴。
"跑什么?"他甩开男人的手。
"因为你还不够强。"男人指向他腰间铜铃,"等它变黑,你就能看清真相。"
远处传来尖啸,混着风雪灌进耳膜。吴邪摸向空荡荡的怀中,那里本该有张家族谱。他忽然记起一件事——女人曾说帮他保管。
而现在,那族谱正在燃烧。灰烬飘落在他鞋尖,烫出一个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