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纸与白纱

舞台上的白纱落下来时，马嘉祺的指尖刚好碰到那枚巨大的糖形道具——糖纸是半透明的白，裹着层细碎的闪，像把《第二人生》里简亓藏了多年的月光，揉成了颗没化的糖。

他站在糖道具旁抬眼时，侧脸的轮廓忽然和七年前那个十四岁的少年重合。那年简亓穿洗得发白的衬衫，坐在音乐学院的琴房里弹《F小调协奏曲》，指尖落琴键的弧度，和此刻碰着糖纸的姿势一模一样。只是那时的琴键上沾着未干的泪，如今的白纱里裹着满场的紫海。

“简亓的糖，该是苦的吧？”后台候场时，虞卿曾这么问过。马嘉祺正对着镜子理白纱的褶皱，听见这话时，指尖顿在领口的珍珠链上——那是他特意加的装饰，像简亓当年卖掉的曲谱里，漏下的最后一个音符。“是苦的，”他偏头笑了笑，眼底却漫着软，“但现在得让它甜起来。”

此刻舞台追光裹住他时，白纱的下摆扫过脚踝，像简亓当年离开陶桃时，落在琴房门口的那片衣角。马嘉祺抬手碰了碰糖道具的褶皱，指腹擦过上面的闪片——那是他让道具组加的，说“要像糖霜，也像当年没说出口的话”。

他想起七年前拍《第二人生》的某个雨夜。镜头拍完简亓把曲谱塞进信封的戏，十四岁的他抱着剧本蹲在片场角落，把台词本里夹着的橘子糖纸捏成了团。那天李天泽递给他杯热可可，说“简亓的苦，你别往心里去”，他却盯着糖纸笑：“等我以后站大舞台，给简亓带颗甜的糖。”

现在那颗糖就立在他身边。半透明的糖纸里，藏着他偷偷放进去的旧物——是当年剧本里夹着的糖纸，是简亓没送出去的曲谱草稿，是七年来每次唱《小形容》时，落在话筒上的糖霜。

当音乐响起，他抬臂时白纱扬起的风，刚好吹动糖道具的丝带。台下的荧光棒忽然拼成了“简亓”的字样，马嘉祺的尾音颤了半秒，像当年简亓在机场转身时，没说出口的那句“我没忘”。

谢幕时他站在糖道具旁鞠躬，白纱的褶皱里落了片紫海的亮片。下台后虞卿递给他颗橘子糖，剥开时糖霜沾了他满手，他忽然笑了：“你看，简亓的糖，终于甜了。”

后来有人问他，为什么要在舞台上放颗糖道具。他正把那片亮片夹进歌词本，夹在《第二人生》的台词页旁，指尖划过“我把‘我们’改成了‘我’”那句，轻声说：“是给简亓的——当年他没吃到的甜，现在我替他尝了。”

后台的灯暗下来时，那枚糖道具还立在舞台中央，白纱裹着糖纸，像把岁月里的苦，都揉成了能捧在手心的甜。而马嘉祺的歌词本里，糖纸与亮片并着，像两个时空的少年，终于在同颗糖里，尝到了迟到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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