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食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粘稠得让人窒息。汤汁和饭菜顺着那个挑衅者的头发、脸颊滴落，在他脚边形成一小滩污秽。他被松田阵平死死攥住手腕，挣扎不得，脸上混杂着羞辱、疼痛和难以置信的狂怒，整张脸扭曲得如同恶鬼。

周围的学员们都屏住了呼吸，没人敢出声。伊达航的呵斥似乎还回荡在寂静中，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是否挨处分上，而是被场中央那个粉色头发的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前所未有的恐怖气场牢牢攫住。

百合绚斗站在那里。

松田阵平的及时出手，似乎并没有让他从盛怒中平息下来。恰恰相反，在短暂的、因对方动手而被激起的肢体冲突预备状态之后，他的愤怒仿佛沉淀了下来，转化为一种更深沉、更冰冷、更令人心悸的东西。

他脸上的肌肉紧绷着，平日里总是上扬的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璀璨的眼眸，此刻不再是燃烧的火焰，而是变成了极地冰原下冻结万年的寒冰，锐利得如同手术刀，又像是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本质的探针，冷冷地钉在那个被他泼了一身饭菜的人身上。

他没有再看松田阵平，也没有理会伊达航的制止。他的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眼前这个散发着恶意和卑劣的家伙。

他往前踏了一小步。

仅仅是一小步，却让周围所有人，包括按着挑衅者的松田阵平，都感到一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是一种低气压，仿佛暴风雨来临前死寂的、令人胸闷的压抑。

“我告诉你。”

百合绚斗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比刚才质问时还要低一些，但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冰锥一样，凿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审判般的意味。

“你这种人，活着干嘛？”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重若千钧。那挑衅者猛地抬头，对上绚斗那双毫无温度的红瞳，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不适感瞬间窜遍全身。那眼神，仿佛已经将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透亮，所有肮脏的、见不得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

“警察？”百合绚斗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度讽刺的弧度，充满了轻蔑，“就凭你？连最基本尊重人都不会的渣滓，也配提‘警察’这两个字？现在的警察选拔标准，什么时候低到连你这种货色都能混进来了？”

他的话语如同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对方的心上，也抽打在周围一些或许有过类似念头的人脸上。

“我告诉你，”绚斗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宣判般的冷酷，“你这种人，永远别活着。你的存在，就是对‘人’这个字的侮辱。”

他微微歪头，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红眸，让被注视者产生一种灵魂都被剥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赤裸感和恐慌感。

“我否定你。” 他清晰地吐出这几个字，仿佛在宣读最终的判决书，“否定你这种以恶意揣度他人、以践踏他人尊严为乐的存在价值。知道了吗？”

最后，他用了某个他们可能在文学课上听过的、充满绝望与否定意味的词，重重地砸下：

“你们给我等着！”

这5个字，如同最终的丧钟，在寂静的食堂里回荡。

“！！！” 那个被如此审判的挑衅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在对上那双仿佛能吸走所有光明的红色眼眸时，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他只感到一阵阵的发冷，从心脏蔓延到四肢百骸。那不是单纯的害怕，而是一种被从根本上否定了存在意义的、更深层次的恐惧和绝望。

百合绚斗不再看他，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自己的眼睛。

他身上的低气压缓缓收敛，但那双红眸中的冰冷并未完全褪去。他转向松田阵平，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伊达航和萩原研二，最后目光落在身后一直紧绷着身体、眼神复杂的降谷零和满脸担忧的诸伏景光身上。

他没有说话，但眼神传达的信息很清楚：事情到此为止。

然后，他转身，径直朝着食堂外走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无人敢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