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宫闱惊变,蛊音摄魂
马蹄踏碎长夜的静谧,直奔东宫而去。苏烬言怀中的沈砚辞脸色愈发苍白,肩头的血渍浸透了玄色锦袍,晕开大片暗沉的红,呼吸也渐渐变得浅促。夜风卷着寒意灌入车厢,苏烬言抬手将车帘拉紧,指尖不自觉地收紧,护着怀中人不受分毫冷风侵袭。
“再撑片刻,马上就到东宫了。”苏烬言低头,温热的气息拂过沈砚辞的额角,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切,“院判还在等着,定能稳住你的伤势。”
沈砚辞靠在他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混沌的意识清明了些许。他艰难地抬了抬眼,望着苏烬言下颌线紧绷的侧脸,月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他脸上,勾勒出冷硬却温柔的轮廓。“苏兄……不必担心我,”他气息微弱,声音带着一丝沙哑,“重点是太子……陵王的子蛊,恐怕……”
话未说完,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沈砚辞猛地攥紧了苏烬言的衣襟,肩头的伤口被牵扯得剧痛,眼前阵阵发黑。苏烬言心中一紧,连忙抬手轻抚他的后背,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别说了,先养气。太子那边我已让人严加戒备,不会出事。”
然而,话音刚落,东宫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伴随着侍卫的惊呼:“殿下!不好了!东宫出事了!”
苏烬言脸色骤变,猛地勒住缰绳。只见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策马奔来,神色慌张:“殿下,陵王……陵王带着重兵包围了东宫,说太子被奸人蛊惑,意图谋逆,要强行入宫‘护驾’!更可怕的是,太子殿下他……他突然性情大变,疯疯癫癫地要冲出东宫,还伤了好几位宫人!”
“子蛊发作了!”沈砚辞心头一沉,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苏烬言死死按住。
“你别动!”苏烬言眸色阴沉如铁,看向侍卫厉声道,“李猛呢?他为何不阻拦?”
“李统领正带着人在宫门抵挡陵王的军队,但太子殿下那边……太医院院判说,太子体内的子蛊被陵王用特殊的蛊音催动,已经完全失控,寻常绳索根本困不住他!”侍卫急得声音发颤,“陵王还说,若半个时辰内不让他入宫,就要强行破门而入,到时候……”
“荒谬!”苏烬言怒喝一声,翻身下马,小心翼翼地将沈砚辞抱起,“你立刻去通知守城将军,就说陵王谋反,让他速带重兵前来支援!我先入宫稳住局面!”
“苏兄,我跟你一起去。”沈砚辞抓住他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执拗,“子蛊的催动需要特定的音律,我或许能找到破解之法。”
苏烬言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肩头的血渍还在不断渗出,心中不忍,却也知道此刻沈砚辞的话或许是唯一的转机。他咬牙点头,抱着沈砚辞快步朝着东宫宫门奔去。
东宫宫门处,刀光剑影,厮杀声震天。陵王赵钰一身银甲,手持长枪,立于阵前,目光冷冽地看着宫门内的侍卫:“苏烬言,你勾结奸人,蛊惑太子,意图谋逆,还不快快打开宫门,束手就擒?否则,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陵王,你颠倒黑白,谋反之心昭然若揭!”李猛手持大刀,挡在宫门前,身上已添了数道伤口,“太子殿下只是偶感不适,何来谋逆之说?你擅自调动重兵包围东宫,才是真正的谋逆!”
“偶感不适?”赵钰冷笑一声,抬手一挥,身后突然走出一名身披黑袍的巫祝,手中握着一支骨笛,“本王就让你们看看,你们效忠的太子,如今是什么模样!”
巫祝将骨笛凑到唇边,尖锐刺耳的笛声骤然响起。那笛声诡异至极,时而如鬼哭狼嚎,时而如毒蛇吐信,听得人头皮发麻,心神不宁。
笛声响起的瞬间,东宫深处突然传来一阵疯狂的嘶吼,紧接着,一道明黄色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正是太子赵珩。他双目赤红,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满是狰狞的神色,全然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杀!杀了你们!都给朕去死!”他手中挥舞着一把匕首,见人就砍,几名试图阻拦的宫人瞬间倒在血泊中。
“太子殿下!”李猛惊呼一声,想要上前阻拦,却被陵王的军队死死缠住。
赵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太子!被奸人蛊惑,心智尽失,已成疯癫之人!本王今日入宫,正是为了清君侧,护国安邦!”
“住口!”苏烬言抱着沈砚辞赶到宫门,看到眼前的景象,怒不可遏,“陵王,你用巫蛊之术操控太子,还敢倒打一耙!今日我苏烬言在此,定要揭穿你的阴谋!”
赵钰转头看向苏烬言,目光落在他怀中的沈砚辞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苏烬言,你倒是好兴致,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你的小情人。沈砚辞,你以为拿到那本手记,就能扳倒本王?未免太过天真!”
沈砚辞靠在苏烬言怀中,强撑着一口气,冷冷开口:“陵王,你与巫教勾结,用同心蛊操控太子,杀害忠良,谋逆之心,人神共愤。今日之事,你难逃罪责!”
“罪责?”赵钰哈哈大笑,眼中满是疯狂,“待本王入主东宫,掌控朝政,到时候,本王说谁有罪,谁就有罪!巫祝,继续吹!让这疯太子,亲手杀了苏烬言!”
巫祝应了一声,骨笛的声音愈发尖锐,仿佛要刺穿人的耳膜。太子赵珩像是被笛声刺激得更加疯狂,目光死死锁定在苏烬言身上,嘶吼着冲了过来:“苏烬言!是你!是你蛊惑朕!朕要杀了你!”
苏烬言将沈砚辞轻轻放在一旁的石阶上,叮嘱道:“待在这里,不要乱动。”说完,他抽出佩刀,迎向冲来的太子。
太子虽然疯癫,但身手却依旧矫健,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直刺苏烬言的要害。苏烬言不敢下重手,只能步步退让,寻找机会制住他。“太子殿下,醒醒!我是苏烬言!”他一边躲闪,一边试图唤醒太子的神智。
但太子已然完全被蛊音操控,根本听不进任何话,攻势愈发猛烈。苏烬言不慎被匕首划伤了手臂,鲜血瞬间涌出。
“苏兄!”沈砚辞心中一急,挣扎着想要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眼前发黑。他看着那诡异的骨笛,突然想起师门典籍中记载的一段文字:“同心子蛊,惧至阳之音,遇龙吟则破。”
龙吟?沈砚辞目光一亮,看向苏烬言腰间的龙形玉佩——那是先皇御赐之物,材质特殊,敲击之下能发出类似龙吟的声响。“苏兄!用你的玉佩!敲击玉佩,可破蛊音!”
苏烬言闻言,立刻伸手摘下腰间的龙形玉佩,反手一敲,“铛”的一声脆响,如同龙吟出鞘,清越激昂,瞬间盖过了骨笛的尖锐声响。
果然,玉佩声响的瞬间,太子的动作明显一滞,眼中的赤红褪去了些许,露出一丝迷茫。巫祝脸色一变,连忙加大了吹奏的力度,骨笛的声音变得更加刺耳。
“再敲!”沈砚辞高声喊道,“用内力催动,声音越大越好!”
苏烬言点头,运起内力灌注于玉佩之上,再次敲击。这一次,龙吟般的声响更加雄浑,震得周围的人耳膜嗡嗡作响。巫祝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骨笛掉落在地,再也吹不出任何声音。他惊恐地看着苏烬言手中的玉佩:“这……这是龙吟玉?怎么可能……”
骨笛声消失,太子眼中的迷茫越来越浓,手中的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捂着头,痛苦地蹲下身:“头……好痛……朕……朕这是在哪里?”
看到太子恢复神智,苏烬言心中一松。就在此时,陵王突然怒吼一声:“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举起长枪,朝着苏烬言的后背猛地刺来。
“小心!”沈砚辞瞳孔骤缩,失声惊呼。
苏烬言反应极快,侧身躲过长枪,反手一刀,朝着陵王的手腕劈去。陵王连忙抽枪格挡,金属碰撞的声响震耳欲聋。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陵王常年驻守北疆,枪法刚猛凌厉,苏烬言则招式精妙,防守反击间尽显沉稳。
激战中,苏烬言突然注意到陵王胸前的护甲有一处破绽,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他眼神一凛,抓住一个空隙,佩刀如闪电般刺出,精准地刺穿了陵王的护甲,刺入了他的胸膛。
“呃……”陵王闷哼一声,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刀刃,鲜血从伤口喷涌而出。他踉跄着后退几步,轰然倒地,眼中满是不甘与怨毒:“苏烬言……本王……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随着陵王倒地,他带来的军队瞬间乱作一团。李猛趁机大喊:“陵王已死!尔等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既往不咎!”
士兵们见状,纷纷丢掉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东宫的危机,终于解除。
苏烬言拔出佩刀,顾不得擦拭身上的血迹,快步走到沈砚辞身边,将他扶起:“砚辞,你怎么样?伤口是不是又疼了?”
沈砚辞摇摇头,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我没事,倒是你,伤得重不重?”
“小伤而已,不碍事。”苏烬言笑了笑,抬手拭去他脸颊上的血渍,动作温柔至极,“太子已经恢复神智,陵王也已伏诛,这场风波,总算过去了。”
就在此时,太医院院判带着宫人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连忙上前:“殿下,沈大人,你们都受伤了,快让老臣诊治。”
苏烬言点头,扶着沈砚辞走向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