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分音与色块
九月的风把梧桐叶吹成了金黄的小扇子，空气里有桂花的甜和开学季特有的躁动。A大的艺术楼像一块被切开的蛋糕，左边是美术学院的白墙和巨大的画框，右边是音乐学院的深色木墙和一排钢琴的影子。
许淮柯背着画板，鞋带永远系不紧，头发扎成一个随意的丸子，碎发被风吹得乱飞。她刚从素描教室出来，手里捏着一支炭笔，指尖黑得像刚从煤矿下班，她走路喜欢看地面，不是因为自卑，而是因为她总能在裂缝里发现别人看不见的线条
沈涟梦在琴房里，手指在黑白键上乱飞，疯子一样瞎弹，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裙摆落在钢琴凳上，格外的违和
两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艺术楼门口的台阶上，许淮柯低头看地面，差点撞到正端着一杯热拿铁的沈涟梦，拿铁在空中画了一道棕色的弧线，最后大部分落在了许淮柯的画板上
“我去！对不起！对不起！”沈涟梦的脸瞬间红了，她慌忙拿出纸巾，想帮许淮柯擦。
许淮柯看着画板上那滩不规则的棕色，愣了两秒，然后笑了。“没事，这是今天最有质感的一笔，光影过渡很自然。”
沈涟梦愣住了，随即也笑了“你是美术生？”
“嗯，油画系，你是音乐生？”
“钢琴”沈涟梦伸出手，“沈涟梦”
“许淮柯”许淮柯握了握她的手，指尖有点凉，她的手因为长期画画，指腹有一层薄薄的茧
那天下午，她们坐在台阶上聊了很久。许淮柯说她画画时喜欢听音乐，尤其是钢琴的轻音乐，能让她的线条更有节奏，沈涟梦说她弹琴时喜欢看画，尤其是色彩，能让她的音符更有层次
“你知道吗”许淮柯突然说，“我觉得钢琴键像黑白的像素，而油画是高分辨率的色块，我们其实都是在处理信息，只是方式不同”
沈涟梦笑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合作？你画我的音符，我弹你的色块”
“可以啊”许淮柯眼睛亮了，“等我把这杯‘拿铁抽象画’晾干，就挂到你琴房门口”
“呦呵？我真求你了”
她们互相留了微信，许淮柯的微信头像是一只戴着耳机的猫，趴在调色盘上，沈涟梦的头像则是一架钢琴的局部，琴键上有一束光
晚上，许淮柯回到宿舍，把画板放在窗边。她的室友林晓凑过来，看着那滩棕色，“你这是新风格？”
“算是吧”许淮柯打开微信，看到沈涟梦发来一条消息：今天的拿铁，甜度七分，温度八十度，希望没有影响你的画
许淮柯回：刚好，我缺一个暖色调的主色。
林晓看着她笑，“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别瞎说”许淮柯调侃的笑着
“我们是艺术上的同谋”
“同谋？”林晓挑眉
“我看是同频”
许淮柯没说话，打开沈涟梦的朋友圈。第一条是她弹琴的视频，侧脸很好看，睫毛很长，像两把小扇子，第二条是她拍的天空，第三条是她的猫，趴在钢琴上，睡成了一个音符的形状
许淮柯心里像有什么东西轻轻跳了一下，她挑了挑眉
第二天，许淮柯去琴房找沈涟梦，琴房的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沈涟梦坐在钢琴前，正在弹一首她自己写的曲子，旋律还怪温柔，像春天的雨，许淮柯站在门口，听了很久，直到曲子结束
“好听”许淮柯说，“像在梦里走路”
沈涟梦转过头，笑了。“是不~我给你留了位置，坐吧”
许淮柯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出速写本，开始画沈涟梦的手。她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干净，许淮柯的笔在纸上移动，线条流畅，像音乐一样
“你在画什么？”沈涟梦问
“你的手”许淮柯说，“它们很会讲故事。”
沈涟梦轻咳一声，她低下头，轻轻弹了一个和弦“我其实很羡慕你们美术生，能把看到的东西留下来音乐是看不见的，它来了，又走了，像风”
“但音乐能留在人的心里”许淮柯勾了勾唇，“就像你的曲子，现在还在我脑子里循环”
她们就这样，一个弹琴，一个画画，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下午，阳光从琴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们身上，像一层薄纱
傍晚的时候，许淮柯收拾东西准备走。沈涟梦叫住她，“明天晚上有一场小型的钢琴演奏，在学院的音乐厅，你要不要来？”
“好啊”许淮柯答应得很干脆，“我给你画一张海报？”
“真的？”沈涟梦眼睛亮了。
“当然”许淮柯笑了，“保证让你成为全场最靓的仔”
沈涟梦被她逗笑了，“那我等你来。”
许淮柯走出琴房，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她拿出手机，给林晓发消息：我好像遇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晓秒回：彳亍，恭喜，你的画终于有了灵魂
许淮柯笑了，加快了脚步
今晚要熬夜把海报画出来，她要把沈涟梦的音符，和她的色块，放在同一张画里
那晚，许淮柯在宿舍的桌子前，画到了凌晨，她用了很多暖色调，金黄、橘红、浅紫，她画了一架钢琴，琴键上有一只猫，猫的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她的头发被风吹起， 很温柔
第二天，她把海报贴在了音乐学院的公告栏里，路过的人都停下来看，有人拍照，有人讨论
沈涟梦看到海报时，瞪大眼睛，她给许淮柯发消息：我去，把我画活了啊姐妹，爱死你了
许淮柯回：因为主角好看。
那天晚上，音乐厅里坐满了人。许淮柯坐在第一排，手里拿着速写本。沈涟梦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走到钢琴前，向观众鞠躬。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许淮柯身上，悄悄吐了个舌头。
音符像流水一样，从她的指尖流出，填满了整个音乐厅。许淮柯的笔在纸上移动，她想把这些看不见的音符，画成看得见的颜色。
演出结束时，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沈涟梦站起来，再次鞠躬。她看向许淮柯，眼里有光。
许淮柯收拾东西，准备去找她。这时，一个男生走到沈涟梦身边，递给她一束花。男生很高，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很干净。
许淮柯的脚步顿住了。她看着那个男生，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沈涟梦接过花，笑了笑，说了声谢谢。男生说了几句什么，然后离开了
许淮柯慢慢走过去，“他是谁？”
“哦…他？是我们学院的学长，也是学钢琴的”沈涟梦说，“他帮我指导过几次”
“哦…”许淮柯点了点头，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拿出速写本，递给沈涟梦，“给你的”
沈涟梦接过翻开，里面是她弹琴的样子，线条流畅，色彩温暖，“好看啊老弟，以后当我的专属画师吧”
“喜欢就好”许淮柯勾了勾嘴角
她们一起走出音乐厅。夜晚的风有点凉，沈涟梦裹了裹衣服。许淮柯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上吧。”
沈涟梦接过，穿上。外套上有许淮柯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松节油味，很好闻。
“你咋了，看起来跟失了魂似的”沈涟梦说。
“哦，没有”许淮柯摇摇头，“可能有点累”
她们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快到宿舍门口时，沈涟梦停下脚步，“许淮柯，我想问你一件事。”
“嗯？”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许淮柯的心跳瞬间加速，像被敲了一下。她看着沈涟梦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像星星
“唉？”
沉默了好一会，当沈涟梦都准备扭头红脸跑路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是”
“唉？”
沈涟梦愣了愣，笑了，像一朵花突然开了。“我也是…”
那天晚上，她们站在宿舍门口，聊了很久。她们约定，以后要一起创作，一起看画展，一起听音乐会。她们要把艺术和爱情，都留在彼此的生命里
许淮柯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拿出手机，看着沈涟梦的头像，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冒泡
第二章 和弦与笔触
日子像被精心编排的旋律，一段一段地向前走。许淮柯和沈涟梦的关系，也像一首温柔的歌，慢慢进入了副歌
她们一起去图书馆。许淮柯坐在靠窗的位置，画画。沈涟梦坐在她对面，标着密密麻麻的符号标记，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们的书上，像一层金色的光
“你看这个和弦，”沈涟梦指着琴谱，“是不是有点太满了？”
许淮柯凑过去，看了一眼。“嗯，像调色盘里放太多颜色，会脏。你可以试着减掉一个音，让它更干净。”
沈涟梦笑了，“你总能用画画的道理解释音乐的问题，可以啊淮柯”
“因为艺术是相通的。”许淮柯说，“就像你弹琴的节奏，能让我的线条更有韵律”
“哎呦，这么有文采啊，那还说啥国家送你了”
“。？”
她们的对话总是这样，带着艺术的隐喻，又藏着招笑
林晓经常开玩笑，“你们俩能不能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话？”
“我们说的是宇宙通用语言。”许淮柯笑了。
“我看是某神秘恋爱脑者专用语言。”林晓翻了个白眼。
许淮柯的画渐渐有了变化，以前她喜欢用冷色调，蓝、灰、黑，像冬天的海，现在她的画里，多了很多暖色调，金黄、橘红、浅紫，像夕阳。连林晓都震惊了，不可思议的拍了十几张照片发了朋友圈爆料，并配上文字
［某神秘画师疑似开窍］
沈涟梦的音乐也有了变化，以前她的曲子总是带着一点孤独，像一个人在空旷的房间里说话，本人甚至还装过一段时间忧郁女神发网上然后被制裁了，现在她的曲子多了很多和弦，听起来更饱满些了
她们一起参加了学校的艺术节。许淮柯负责视觉设计，沈涟梦负责音乐编排。她们的合作很完美，赢得了很多人的好评，当然，被磕的概率也很大了
某神秘茗伊校园网：
AAA.火锅底料梦女：我去，俩人简直就是天生女采女貌，拉拉加油（鼓掌）（瑟瑟）
那还说啥某动漫男t滚蛋：谁是1谁是0（神秘表情包）
沈涟梦看到神秘校园网站，严重认为自己进了暗网
现在的人类还是太超前了
艺术节的那天，许淮柯站在舞台的一侧，看着沈涟梦坐在钢琴前，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头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子。手指在琴键上移动，音符像流水一样，从她的指尖流出
“哦…？”
许淮柯的眼睛里只有沈涟梦了
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
演出结束后，她们一起去吃了火锅。火锅的热气，模糊了她们的脸。
“就本人今天这一套，以后的奖不得拿到手软”，沈涟梦说，“谢谢你，许淮柯”
“应该是我谢谢你吧”许淮柯说，“是你让我的画，有了灵魂”
“又肉麻我，滚蛋吧”
沈涟梦笑了，夹了一块毛肚，放进许淮柯的碗里。“来来来多吃点，以后还要画很多画”
“咦，别用你筷子夹，我嫌弃”许淮柯看似表面嫌弃，实则心里暗爽
两人之间纯粹的喜欢，像火锅一样，热烈而温暖。但有时候，火锅也会烫嘴
许淮柯的专业课开始很忙，她要准备画展，每天都泡在画室里，沈涟梦的钢琴课也排的越来越紧，她要准备一场重要的钢琴比赛，每天都窝在琴房里不出来，一练就是两个小时
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一次许淮柯约沈涟梦去看画展。沈涟梦答应了，但因为临时要和老师上课，没能去
许淮柯在画展门口等了很久。那天的风很大，吹得她有点冷。她给沈涟梦发消息，没有回，她打电话，也没人接。
她一个人看完了画展。画展里有很多好看的画，但她眼睛却一直是沉的
晚上，沈涟梦给她打电话，语气很抱歉。“对不起，淮柯，老师临时加了课，我没能赶过去。”
“没关系”许淮柯的声音有点冷。
“你是不是生气了？”沈涟梦问。
“没”许淮柯说，“你忙你的吧”
她挂了电话，心里有点不舒服。她知道沈涟梦忙，但她还是有点生气
类似的事情发生了好几次，许淮柯约沈涟梦吃饭，沈涟梦因为练琴迟到，许淮柯想和沈涟梦视频，沈涟梦因为太累，睡着了
“啧……”
许淮柯的画渐渐又回到了冷色调，她的笔触，也变得尖锐起来，常年观察老许的林晓不镇定了
“这孩子怎么跟失恋了一样。？”
沈涟梦也感觉到了许淮柯的变化。她想和许淮柯沟通，但每次都因为忙碌而不了了之
有一次，她们在琴房里，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那天，许淮柯去琴房找沈涟梦，沈涟梦正在练一首很难的曲子，情绪有点烦躁
“聊一聊？”许淮柯平静的说
“等我练完这首曲子”沈涟梦的声音有点急
“就几分钟”
“淮柯，我现在真的很忙”沈涟梦转过头，脸上带着一点不耐烦，“你能不能别总是打扰我？”
“……？”
许淮柯愣住了，她没想到沈涟梦会这么说。“打扰你？”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涟梦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对，“我只是压力很大，马上就要比赛了”
“你的比赛重要，我的画展就不重要吗？”许淮柯的声音有点高，“我们多久没好好在一起了？你总是说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我也想陪你。”沈涟梦的眼睛红了，“但我真的没办法。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那我呢？”许淮柯问，“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位置？”
“难道所谓的喜欢，只是我一个人来往吗？”
“……”
沈涟梦沉默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许淮柯看着她，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呵…我知道了”她转身准备走。
“淮柯，你别走。”沈涟梦叫住她，“对不起，我们好好聊，好不好？”
许淮柯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我现在也不想聊了”
她走出琴房，心里像被大雨淋了。她不知道，她们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沈涟梦坐在钢琴前，手指放在琴键上，却再也弹不下去，她的眼泪，落在了琴键上
很凉
她知道，她忽略了许淮柯的感受。她太专注于自己的梦想，忘记了爱情也需要经营
那天晚上，沈涟梦给许淮柯发了很多消息，道歉的，解释的，但许淮柯一条也没回。
许淮柯回到宿舍，把自己关在被子里。林晓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爱情这东西，”林晓叹了口气
“有时候啊，它是需要一段时间磨练的”
许淮柯没说话。她拿出手机，看着沈涟梦的头像，心里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她想原谅沈涟梦，但心里的委屈，却像潮水一样，停不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们没有联系。许淮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画展上。她的画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尖锐。她的老师看到她的画，皱起了眉头。
“淮柯，你的画里有太多杂线了”老师说，“艺术需要平衡，以你现在的情绪，可没办法继续画下去”
许淮柯没说话
她知道老师说得对，但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沈涟梦那边也没好到哪去，她因为情绪低落，弹琴的时候总是出错
“哎呦我？咋回事啊，倚音这一块再弹不好了？”
沈涟梦摇摇头，“没事”
她有事，有事的要命，她心里，一直想着许淮柯
比赛的前一天，沈涟梦鼓起勇气，去了许淮柯的画室
画室里，许淮柯正在画画，她的背对着门口，肩膀微微耸动
沈涟梦轻轻走进去，“哈…哈喽？”
许淮柯的身体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我明天就要比赛了。”沈涟梦的声音有点哽，准确来说是尴尬，“我想让你去看。”
许淮柯还是没有回头
“淮柯…我知道我错了”沈涟梦说，“我不该忽略你的感受。我不该把梦想看得比你还重要，但我真的很爱你，很爱很爱”
笔停在了画布上。
“我知道，你也很爱你的画”沈涟梦说，“我们都是追求艺术的人，我们都有自己的梦想，但爱情，也是我们的梦想之一，不是吗？”
许淮柯慢慢转过头，看着沈涟梦。她的眼眶早红了，像兔子
“神经病…”沈涟梦深吸一口气
“我不想让我们的爱情，像一首没弹完的曲子，就这样结束”
许淮柯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我也不想”
许淮柯走上前紧紧抱住她，把头埋进许沈涟梦到脖颈
“对不起”沈涟梦在许淮柯的耳边说。
“昂…勉强原谅……”许淮柯也说
那天晚上，她们聊了很久
许淮柯的画也算是恢复了些色彩
沈涟梦的比赛也很顺利。她弹了一首自己写的曲子，旋律温柔，眼睛里，一直看着坐在第一排的许淮柯
比赛结束后，沈涟梦赢得了一等奖，她拿着奖杯，走到许淮柯面前，笑了
“嘿嘿，牛逼不，你涟妹就是中”沈涟梦说。
“噗嗤…”许淮柯轻笑一声
“行行行，最棒了”
就像一首优美的歌，进入了最动人的部分。但这首歌的结尾注定是悲伤。
第三章 错位与休止符
秋天过去，A大的校园里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艺术楼的白墙和深色木墙，在雪的映衬下，像一幅黑白分明的画
许淮柯和沈涟梦的关系，在经历了那次争吵后，变得更加亲密。她们学会了更好地沟通，更好地理解彼此。
许淮柯的画展很成功，她的画被很多人喜欢。有一位画廊的老板，甚至想和她签约。
“啧啧啧，要出名喽~”林晓开玩笑说。
“还早呢”许淮柯笑了，“我只是想画自己喜欢的画”
沈涟梦也为她高兴。她在许淮柯的画展上，弹了一首钢琴，作为开幕表演，她的音乐和许淮柯的画，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赢得了全场的掌声
“瞧瞧”沈涟梦说，“我们是天生一对。”
“嗯”许淮柯点点头，心里怪踏实
她们一起去看雪。雪落在她们的头发上，像白色的花，许淮柯拿出画板，画沈涟梦在雪地里的样子，沈涟梦站在雪地里，笑着，像一朵盛开的花。
“涟梦”
许淮柯轻声说
“雪天在人们眼里是无色的，但在我眼里，确实像花海一样坠落，这才是艺术该达到的”
沈涟梦撇了撇嘴，“你又开始讲你的艺术道理了”
“因为我想告诉你，”许淮柯说，“我会包容你的一切，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
沈涟梦抿了抿唇，她走过去，抱住许淮柯，“知道啦，怪人美术生”
沈涟梦的身体开始出现一些问题。她经常感到疲惫，有时候会头晕，手指也会莫名地颤抖
她以为是练琴太累了，没有在意。她还是像以前一样，每天泡在琴房里。
许淮柯也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涟梦，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没事。”沈涟梦笑了笑，“可能有点感冒”
症状并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有一次，她在琴房里练琴，突然头晕目眩，差点摔倒，幸好许淮柯及时赶到，扶住了她。
“啧，让你去医院看，为什么不去”许淮柯的语气很强硬，但眉头始终皱着
沈涟梦不想去，她怕耽误练琴，怕影响即将到来的钢琴展演，那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不想因为身体的原因而错过。
“我真的没事……”沈涟梦说，“展演结束后，我就去医院……”
“不行！”许淮柯摇摇头，“现在就去，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她们去了医院，做了很多检查，最后，世界给了她们一个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沈涟梦得了一种罕见的神经系统疾病，病情发展很快，已经到了晚期
医生说，她的时间不多了
许淮柯拿着诊断报告，脸上平静的不想话，但手却是抖的，她瞳孔骤缩，看向沈涟梦，沈涟梦的脸色苍白，像纸一样
“搞错了？”许淮柯的声音有点沙哑。
医生摇摇头，“我们已经做了很多检查，结果不会错”
沈涟梦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她的眼睛里，没有眼泪，只有一片空洞。
“涟梦，”许淮柯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没事，有我在，我会想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沈涟梦慢慢转过头，看着许淮柯，笑了一下。那笑容，很苍白，很无力。“淮柯，我不怕死…我只是有点遗憾”
“遗憾什么？”
“遗憾不能和你一起，看更多的画展，听更多的音乐会遗憾不能和你一起，把我们的爱情，走得更远。”
“……”，许淮柯看着她，忽然低头轻吻了一下沈涟梦的额头
“笨蛋…”沈涟梦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好好照顾自己，让你担心了……”
她们走出医院，外面的雪还在下。雪落在她们的身上，像冰冷的眼泪。
“淮柯，”沈涟梦说，“我想继续练琴。我想完成那场展演。那是我最后的梦想。”
许淮柯看着她，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她想拒绝，她想让沈涟梦好好休息。但她知道，那场展演对沈涟梦来说，有多重要
“好”许淮柯点点头，“我陪你”
许淮柯每天都陪着沈涟梦去琴房，沈涟梦的身体越来越差，练琴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但她每次坐在钢琴前，眼神都很坚定
许淮柯坐在旁边，看着她发抖的手，心里心疼的要命，
这就是她爱的人，一个为了梦想，永不放弃的人
有一次，沈涟梦练琴的时候，突然哭了。“淮柯，我是不是很没用？我连一首完整的曲子都弹不好了”
“没事的”许淮柯走过去，抱住她，“你已经很棒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棒的钢琴家”
“…所以也别离开我”
沈涟梦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怕我弹不完那场展演，我怕我会离开你”
“不会的。”许淮柯说，“你不会离开我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很多很多时间。”
但她知道，这只是安慰。她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许淮柯的画里多了很多白色，白色的雪，白色的琴键，白色的连衣裙，她的笔触，很轻，很柔，像在抚摸什么易碎的东西
她画了很多沈涟梦的肖像
沈涟梦在琴前弹琴的样子，沈涟梦在雪地里微笑的样子，沈涟梦睡着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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