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天花板。”我喃喃自语，抬头望着天空，缓缓醒来。心率监护仪微弱的滴滴声和我浑身的虚弱感告诉我，情况很严重。我从没去过医院。

我眨了眨眼。

我能看到天花板……我没戴眼镜。十年来，我都没在不戴眼镜的情况下，如此清晰地看到过离脸一英尺远的东西。

长时间盯着电脑屏幕会造成这种情况。

“什么？”我问道，嗓子又干又哑，但瞬间，我比之前更加紧张了。

那不是我的声音。

我猛地坐起身，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自己几乎动弹不得。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惊愕不已。心率监测器开始发出哔哔声，我的心跳骤然飙升。

片刻之后，一位穿着独特制服的医生走进了我的房间，他的面部被一个塑料面罩遮挡。他迅速开始给我做检查。我倒吸一口凉气，连连提问，但他却平静地没有回应。突然，我感到一阵眩晕。那个医生……他给我用了药！

——

自从我从昏迷中醒来后，我学到了一些东西。

第一，我曾经不是我自己。或者说，我曾经是一个不是我自己的“我”。事情变得很复杂，所以我不再想这个问题了。我就是我，曾经的我。这就足够了。

第二，这里不是我的土地，我的家园，我的人民。

我第一次醒来后，医生走进我的房间，但他的整个右臂装备着多功能的医疗义体，让我惊讶地往后缩了缩。

我绝对没哭。去你的。

第三，也是解释一切的关键。当时是2075年。我不在美国。不，这里是自由之城夜之城。一位医生在我昏迷一段时间后，向大家解释了这一切，当时大家都意识到我患有“失忆症”。

夜之城？那我倒是有所了解。赛博朋克。我对夜之城了如指掌。光是这一点就让我恐惧万分，因为这意味着我身处险境。我的身体状况比萎缩还要糟糕。医生们拒绝解释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告诉我，等我的家人来了就会解释。

那不是他们的工作。

这让我感到更加无助。我意识到，这些照顾我的医生，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甚至连装装样子都没有。

幸好我的“家人”在我第二次醒来后大约四个小时就到了。

我躺在狭小的房间里，手指无力地抠着脖子，那里后脑勺上有一个类似接口的地方。

感觉很奇怪，但也挺酷的。

我的眼睛也好得惊人。视力完美，还能稍微放大视野。那几个小时我根本无法坐起来，只能躺在床上摆弄我的视力。

直到门突然被猛地推开。走廊里的噪音瞬间穿透了隔音材料传了进来。

虽然我意识到隔音措施可能更多是为了防止房间内的噪音传入室外，而不是反过来。

但一个男人走进房间，几乎是推开其中一位医生，用日语对他说着什么，我的大脑不假思索地立刻将日语翻译成了英语。

“别挡我的路！退后！”他语气严厉，医生似乎终于稍稍退后了一些。进来的那个人，嗯，其实是那个年纪稍大的少年。我还能从他脸上看到年轻人的影子，因为他正努力留着一把不太好看的胡子。

但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装束和风格。他脖子上戴着鬼面具，显然是进来时摘下来的，这一点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虎爪帮？这家伙是个帮派成员。简直就是从复古动画里走出来的角色。

他们甚至连自行车都有……

“妹妹。”他注意到我盯着他看，声音微微柔和下来。

我眨了眨眼，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脸。“我？”

他眨了眨眼，似乎有些惊讶。他那仿佛由火焰构成的、闪烁着不同颜色光芒的头发，即便男孩转向医生时，也一直吸引着我的目光。

他腰间佩着一把剑，这大概就是医生迅速举起双手的原因。“就像你进来之前我试图告诉你的那样，你妹妹似乎因为昏迷……或者说导致她昏迷的那些情况，出现了短期失忆。我们的扫描没有发现任何脑损伤。所以她很可能会康复。”

“该死！”他用日语说了一声，我立刻翻译出来，然后他似乎把手从武士刀上拿开，踱步走到我的床边。

尽管我极力克制，但看到他那张严肃的脸，我还是感到一丝紧张，甚至在他靠近时微微顿了顿，这让他放慢了脚步，表情变得茫然，而我则注意到他脸颊上覆盖着的金属线条，使他的脸颊看起来像长着老虎的獠牙。

“你……你不用担心，素子。你很安全。对不起。”他低声说道，然后坐了下来，只是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Motoko？”我问。这倒是新鲜事。“那是我吗？”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他震惊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揉了揉脸，似乎想从惊讶中缓过神来。“是啊，你是草薙素子，我的妹妹……别……别害怕，妹妹。我已经保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草薙素子？就像那部经典动画里的那个？我无力地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头发。黑色。不是紫色。唉。要是紫色就好了，那该多酷啊。我朝他微微点了点头，还能怎么办呢？

我猜这是我哥哥？我的意思是，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我声音有点弱，主要是因为我感觉这个问题不会得到好结果。

那男孩看起来不像是被我刺了一刀似的。

“草薙纯一郎。草薙纯一郎。你的哥哥。”

“俊。”我立刻同意了，说完后他轻声笑了笑。

“俊尼，我是你哥哥。”

“那就叫俊尼吧。”我爽快地答应了。

我安静下来，上下打量他，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显得焦躁不安，脚不停地打着拍子，双手也不停地动着。他穿着一件荧光绿的夹克，肩上绣着亚洲龙的图案，一看就是个日本飞车党成员。透过防弹背心，我能看到他胸前的纹身？没错，他也有。

这家伙简直就是从复古动画里走出来的。要是他开始大喊某个角色的名字，我就赶紧溜。我一边想着，一边点了点头，这似乎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他刚才一直盯着我看。

“抓走你的人已经不能再伤害你了。他们可能拿走了你的义体，但那可以替换。已经替换了。大部分都替换了。坚持住，妹妹。你很快就能出院了。”他站起身，语气坚定地对我说。他似乎再也坐不住了，匆匆离开了病房。门在他身后关上，我隐约听到他提高嗓门跟医生说话，然后门再次关上，把我与外界隔绝开来。

真奇怪。

——

“这就是家。”三天后，他告诉我，显然我的保险公司决定，既然我已经脱离昏迷状态，他们就不再支付费用了。

欢迎来到夜之城。

他开着一辆外观普通的车来接我，车主是老马希尔·苏普隆。我从车上的车标上得知了车主是谁。基本上就是一辆面包车，但便宜得不能再便宜了。

“我从邻居那里借的。你的轮椅放不进我的自行车里。”他告诉我，听起来很不好意思骑这辆车，但他还是帮我进了屋，把我的新轮椅放到后座，然后开车送我出了医院停车场，进了城。

这座城市非常拥挤、气味独特且氛围紧张。

这是一个需要时刻保持警惕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他把车开进停车场，让我从思绪中解脱出来。说实话，这片区域大部分都是堆积如山的废弃物，剩下的部分是霓虹灯招牌。

俊把我推过人行道，用眼神示意任何胆敢多看我一眼的人，把我推向街道尽头的一栋在我看来和其他建筑物没什么两样的大楼，这种感觉真是太不真实了。

“这是家。你还记得吗？”他又问了一遍，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出来。

“不，它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两样。”我告诉他。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他皱起了眉头。“自从冈先生和爸爸去世后，这里就一直是我们的家。”他告诉我，我点了点头。

我想那时候我应该已经有父母了。他推着我走进入口时，我又把目光转向前方。我们进去的时候，左边角落里有两个年纪较大的亚裔男人正在玩棋盘游戏。大厅光线昏暗，还有些烟雾缭绕。

我也对那股味道皱了皱鼻子。

真是个简陋的地方。

俊带我们走向电梯，令我惊讶的是，电梯居然能用，他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电梯左边的门是我们的。他推着我进去，我忍不住好奇地四处张望。这是一间小公寓，里面摆满了各种亚洲物件：亚洲音乐组合的海报、小摆设，还有一处可以点燃香炉的地方，就在我们进门的正前方。

我注意到，这里现代科技和未来科技的融合很奇特。整个地方，公寓，这座城市，都给人这种感觉。

“家。”他一边说着，一边推着我转了个圈。卧室在我们右边。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床的摆放方式很奇特，夜之城的人似乎很喜欢这种风格。不过，房间里还有一个像壁橱一样的小房间，显然那就是我的卧室。

我眨了眨眼，走进房间，发现整个房间都摆满了虎爪帮的纪念品。

“我真的很喜欢虎爪帮，是吧？”我问他，引得俊哈哈大笑。

“当然！我们家从你父亲这个年纪起就和他们在一起了。我们一直都和他们有联系。你……等你康复长大一些，也会加入他们的。”他自信满满地向我保证道。

但我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我听见医生们说了。在这三天平静的日子里，他们并没有试图隐瞒我的情况。

拾荒者。在任何其他世纪，这种人都会被视为盗墓贼。至少，如果他们真的会等到有人死去才去行动的话，我们会这么称呼他们。

他们是绑匪。他们会从街上抓走那些装有义体的人，或者没有义体的人，然后……取走他们的义体或器官。即使那个人当时还活着。

这就是我遇到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我昏迷后身体状况如此糟糕。他们取出我体内那些小型义体时，根本没想着要温柔一点。即便表面上我之后被“救”了出来。

我至今仍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一直没勇气跟俊提起这件事。每次我提起我的处境，他都会表情严肃，一副随时准备采取行动的模样。

总之，遭遇袭击、失去义体，再加上昏迷，我的身体彻底虚弱了。甚至连独立行走都困难。不过医院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幸好俊已经把大部分基本部件都换掉了。我的眼睛最终还是能用的。

我无法想象醒来后发现我的科技眼球实际上只是一堆无法工作的废铁，因为拾荒者已经把我脑袋里的处理器都取出来了。

“哦，给你。”俊说着，把一袋东西放在我那间小卧室里，床边的桌子上。“你的东西……你进医院时身上带的所有物品。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也许里面有些东西能唤起你的记忆。爱你，素子。”他轻声说道，在我头顶轻轻碰了一下，似乎又一次坐立不安。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可怜的孩子。他的妹妹被绑架，陷入昏迷，醒来后却失忆了。

真不容易。

好吧，我或许可以试试。也许我能从中了解一些关于我自己的事情，关于草薙素子的事情。

我拉开袋子，不禁有些惊讶。没错，是虎爪帮的忠实粉丝。每件衣服上都有日本暴走族的标志或贴纸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件夹克背后印着一只老虎。

真有创意。

至少看起来很暖和。我翻看了那些东西。令我不太舒服的是，这些衣服……看起来状况不太好。像是某个女孩被绑架后，拾荒者拿走了她的义体。比如，袋子里的那双袜子颜色很深。即使它们原本是白色的。

我皱着眉头决定把它们扔掉。

我希望那只是污渍，但我总觉得它沾上的不只是我的痕迹。有点恶心，但我还是决定继续。我把袜子放到一边，拿出那件看起来有点破旧的外套，放在桌子上。

我觉得俊应该不是很富有，所以不管怎样我可能都得处理这些。

鞋子。还有裤子，那裤子颜色太荧光了，看着真难受。然后我在最底下找到了些真正有用的东西。

一小袋碎片。未来的数据传输设备，基本上就是超级U盘。有两个，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几件首饰。一个穿孔饰品，我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可能是鼻钉。

我的鼻子上是不是有个洞？

我稍后需要查一下。

最下面是一个小盒子。这东西很奇怪，因为它跟她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一样。这个盒子光滑无瑕，顶部只有一个日文单词。

“Gema。游戏玩家。”我重复了一遍。过了一会儿，用英语说道。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碎片。很多碎片都放在这样的盒子里，嗯，至少比较好的碎片是这样。

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我就把碎片从软泡沫里取了出来，心里有点紧张，因为它还是让我有点害怕。我把碎片塞进了耳朵后面脖子侧面的接口里。

游戏系统正在初始化。

——

我猛然惊醒，眨了眨眼。“嘿！素子，你没事吧？”我环顾四周，发现俊正跪在我面前。我坐在轮椅上，腿上放着我刚才翻看的那袋东西。

他担忧的表情让我眨了眨眼。“我没事吧？”我揉了揉眼睛，简单地问道。

我睡着了吗？没有。我没有。碎片！我伸手去够后脑勺，想把碎片推出来，但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的手指摸到了空洞的接口。

“别吓我。累了就去睡觉。要是需要帮助，就给我打电话。”他几乎是急促地说着站起身，踱步了一会儿，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对不起。”我一边把包从怀里推出去，一边语气坚定地对他说，“我没意识到自己发呆了。”

“来吧，我带了晚饭，你饿了吗？”他终于停止踱步，转过身来问我。

“啊……好的。”我点点头，他走到我的轮椅后面，推着我出了房间，来到公寓的另一边，那里有个小厨房角落。我注意到，它就在浴室旁边。

建筑师干得漂亮。当然，这肯定不会造成什么问题。尤其是浴室连门都没有。

我被推到桌子前，面前放着一个墨西哥卷饼。俊也拿了一个，开始吃了起来。

没错……赛博朋克世界里的人基本不做饭。他们吃的都是街边摊和外卖。

我打开墨西哥卷饼，咬了几口后意识到，我之前肯定还对它的味道有记忆。一方面，我感觉味道有点普通，但另一方面，我却毫不犹豫地把它吃完了。

那好吧。

入乡随俗。

饭后，俊安静地吃完饭，收拾好餐桌，扔掉垃圾，然后走到我身边。“你还记得医生让你做的那些运动吗？”他问道，我点了点头。

与其说是他们教了我什么，不如说是他们给了我一块碎片，上面写着一套锻炼方法，可以帮助我恢复一些肌肉，这样我才能真正走路。

“是的。”

“那就开始吧。最好吃完饭就做……我得走了。我还有些工作要做。别受伤。你有我的电话号码吧？”他再次确认道，我点了点头。眼睛里突然冒出一个电话系统，感觉有点怪怪的，但我确实有俊的号码。

“很好。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隔壁的卡古拉小姐也知道她可能需要帮你做些事……你还好吗？”他问，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我可能很虚弱，但感觉不像刚从昏迷中醒来……或许这就是从昏迷中醒来的感觉，只是我脑子里都是影视剧里昏迷病人的样子？谁知道呢。

我看着俊在公寓里匆匆忙忙地拿装备，穿戴整齐，直到他看起来就像个真正的“虎爪”战士。鬼面具和腰间的武士刀也一应俱全。

他甚至从房间里拿出一把手枪，挂在胸前的枪套里。

“注意安全。”我告诉他，我的话让他愣了一下，随后他的笑容变得柔和起来。

“我会的。”

随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我面前有了一项任务。

一系列锻炼，希望能增强肌肉力量，让我能离开这张椅子。

我从桌边撑起身子，开始抬起右腿。我皱了皱眉，光是把腿伸到身前就费了不少力气。我的腿很细，几乎只剩骨头了。

之后我慢慢放下，然后换左腿重复这个动作。我一遍又一遍地抬起双腿，直到大腿感到酸痛。

最后我停了下来，再也做不下去了，双腿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发抖。

获得100点体质经验值

信息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就像接到电话时收到的电子通知一样。很容易忽略，但它确实存在。我“推开”了它，它就消失了。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是什么？我眨了眨眼，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感。

“统计数据？”我问。没有。“状态？”还是没有。“玩家身份？”依然没有。

我有些困惑，笨拙地尝试访问自己的系统。感觉就像用眼睛操作虚拟现实系统一样。如果我这样转动眼球，就会出现一个小小的选项面板：电话、短信、扫描……各种各样的功能，但我真正想找的是别的东西。

“游戏玩家。”我找到它时低声说道，它藏在列表的深处，而且实际上它几乎……不对劲？其他图标都是鲜艳的霓虹红色，而这个图标却几乎是暗红色的，隐藏在列表底部，仿佛比列表的尽头还要往下三四个选项。

我有些警觉。

我真希望这不是什么有害程序之类的东西。

我按了一下，片刻之后我就知道这不是病毒。

一个类似游戏的统计界面出现在我眼前。

“身体素质。反应能力。冷静沉着。技术能力。智力。”我一边念着这五项主要属性，一边喃喃自语。

这太疯狂了，但当我第一次真正感觉自己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困在一座处处需要小心的城市里的弱者时，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我可以用这个。”我自信满满地说。完全忽略了我所有的统计数据要么是1，要么甚至是负数，比如体型。

是的，完全忽略这一点。

五项统计数据以非常熟悉的格式排列。我呼出一口气，点击身体部位，发现自己刚刚获得了一些经验值，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可惜什么也没发生。它似乎只是在我注意力分散的地方转移了位置，最后才突然冒出什么东西。

尚未解锁任何技能。

“唉。”我嘟囔着。这岂不是说我不仅“有”这项技能？好吧，那也没关系。我只需要……积累经验？可是升级需要多少经验值呢？

我完全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开始上下摆动双臂，锻炼我那软绵绵、像果冻一样的肌肉，看看要怎样才能把这个负面的身体数据变成正面数据。

——

我当时浑身是汗，气喘吁吁，疲惫不堪，但经验值提示窗口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

获得100点体质经验值。

我叹了口气。仅此而已。他们没有提及我还要积累多少。

最后，我没去淋浴，只好在洗手池里简单洗了把脸。洗完脸后，我挪回卧室，倒在床上。

我叹了口气。这几天我一直睡不好，除非医生给我用药让我昏睡过去。被困在夜之城让我焦虑不已。

但是，当我翻身躺到床上决定睡觉的那一刻呢？

我眨了眨眼，醒了过来。“什么？”我睡眼惺忪地咕哝着，环顾四周，发现不久前还在落山的太阳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愣愣地在房间里找了好一会儿钟，才反应过来。

好了，我现在有义体了。我眨了眨眼，费了点劲才找到时间显示。

我睡了八个小时。

我的HUD上也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图标。它的颜色和程序列表中的“游戏玩家”选项卡一样，都出现了同样的异常。

摆弄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按下”了按钮，弄明白了上面写的是什么。

休息经验值增加25%，剩余时间57:31

“嗯，对，确实有这么回事。”我低声说道，然后笑了。

我的身体没有疼痛，腿也没有酸痛感，胳膊除了还像果冻一样软绵绵的之外，一切都很好。

“呵呵呵。”我一边轻声笑着，一边费力地爬回轮椅上。

是时候开始努力工作了。

——

“你还好吗？”第二天下午，俊终于回到家，问道。他看起来满头大汗，很疲惫，但看到我坐在电视机前做些简单的运动，他似乎很高兴，我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我没事，就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我告诉他。说实话，我当时也挺困惑的。赛博朋克电视剧真是怪得要命。

他注意到我正在看的那个奇怪的节目他肯定很眼熟，不禁皱了皱眉。

“别看那些垃圾。”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他的义体换台，似乎他的义体控制了我的行动。

就算到了2075年，哥哥姐姐们还会偷遥控器啊？

他最后竟然转到了一个播放动画片的频道，这让我稍微有点满意。之前我浏览频道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个频道。

我抬起腿的时候，忍不住皱了皱眉。上一轮的疲劳已经基本恢复了。

过度运动当然不好，通常是这样。我已经做过一些测试，结果显示，快速入睡确实能解决所有问题，包括运动过度。

所以我就强迫自己多锻炼。如果我被困在轮椅上，我就什么都做不了。

“很高兴你在锻炼。我还担心要强迫你呢。你平时可没这么积极主动。”俊说着，轻笑了一声，但当他意识到我没按他说的做时，笑声戛然而止。

“哦……我平时是不是不太会听人说话？”我忍不住问道。草薙素子是谁？她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说实话，这还挺……有意思的？

他当时一定意识到，他的妹妹仍然不记得这件事了。

“是啊……你真是个小麻烦鬼。从来不听话，总是惹麻烦。还跟那些不该信任的人混在一起……以后……小心点。我不想……”他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我意识到俊是个脾气直接的人，很容易激动。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也提高了，似乎有些情绪化。

“好的，我会小心的，俊哥哥。”我故意用乖巧的语气对他说，逗得这位年长的男孩轻笑起来。

“你说谎的时候就是这种语气。”他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容对我说。

当然，这只会让人觉得他戴着鬼面具，却对我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而他当时可能正在外面处理帮派事务。

“哦，俊尼。我们有没有关于……科技方面的资料？或者网络黑客？我看过一个关于网络黑客的节目，我想了解一下。”我问道，因为我还被困在椅子上，网络黑客或许是个有用的技巧。而且也挺酷的，就像个网络专家。

“哎呀，又来了。上次你放弃了网络入侵，拜托别再试了。你花了几个月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擅长这个。”他捂着手掌，故作夸张地叹息道。

嗯。看来草薙素子以前是网络黑客的粉丝？

“所以我有关于这方面的资料？在哪儿？”我忽略了他的抱怨，专注于重要的部分。

他又叹了口气。“好吧。至少能让你忙起来。我去把你的《网络奇兵》游戏配件从储藏室里拿出来。这次可别再把收音机弄坏了。”他语气坚定地对我说，我眨了眨眼。

是啊，那可就糟了。

“当然。”我一边回答，一边继续一条腿一条腿地抬起来。这越来越容易了。

——

晚饭后，俊在外面待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一个沾满灰尘的纸箱回来了。

“我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别把我们的收音机……或者冰箱，或者其他任何东西弄坏了。”他语气坚定地叮嘱我，我点点头，他把箱子搬到我的房间里，我这才打开箱子看了看。

那东西……嗯，就是些基础学习设备。那种用来学习基本技能的东西。不过对我来说正合适。一堆旧碎片，插上几个之后，发现居然是网络运行的入门教程。

令我惊讶的是，它们并非街头随意购买的，而是“虎爪帮”内部制作的。

我为什么会有一套？因为娜塔莎·草薙是创建训练程序的网络黑客。

草薙娜塔莎？大概是我妈妈吧。

嗯。看来俊说得没错。我家跟虎爪帮关系很深，至少有一辈子都是如此。

奇特的传承。

不过还是挺有意思的，我听了好一会儿录音入门讲解，直到 Jun 提醒我吃饭才把我从学习中拉出来。

积累了违规应对协议经验。

技能未解锁，未获得经验值。

违规协议已解锁。

获得100点智力经验值

我眨了眨眼，注意到提示出现，俊把我带到桌边，又把一个墨西哥卷饼塞到我面前。

我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眨着眼睛，然后看向了我的统计数据界面。

现在，当我将注意力集中在“情报”上时，出现了一个列表。

违规协议。

我获得了我的第一个技能。我一边慢慢咀嚼一边仔细查看。现在它似乎处于未激活状态。实际上什么都没有。但那是因为我过了一会儿才注意到。它目前的等级是0。

我想知道如果我把那个等级升到1级会发生什么？

“嘿，俊尼。谢谢你把网络入侵的东西从储藏室里拿出来……娜塔莎·草薙。那是妈妈吗？”我问道，他似乎顿了顿，然后从他的墨西哥卷饼旁点了点头。

“是啊……我忘了冈先生写过那份网络入侵指南。真是的。”他嘟囔着，略带抱怨。

“所以，妈妈……冈桑是网络黑客？”

“是啊，而且是个很精彩的故事。我们父母就是这么认识的。冈小姐当时是任务目标，但音先生没能抓到她，最后帮她躲了起来，让她逃脱了。几年后，她加入了虎爪帮。”

“咦？爸爸是赛博朋克？”

“是啊，他刀法很好。”俊说着，看向香炉附近小架子上摆放着的自己的武士刀。

或许是从他的眼神来看的。那也是翁先生的剑。

我的天。

“总之，再次感谢你找到它。这……很有意思。”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我记得你说的是太无聊了，没法完成。”他反驳道，我耸了耸肩。

我终究还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很好，或许能让你少惹麻烦……不过，别没告诉我一声就贸然行动。你要是胡乱操作，可能会碰到系统保护机制，导致设备失灵。”他提醒道。虽然我很确定，既然我没把任何东西直接连接到大脑上，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

“我会注意的。”我点点头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在等待自己康复的这段时间里找点事情做做。

于是我们开始看一些普通的电视节目，而我则继续让我的身体承受远超我应有水平的锻炼。

“喂！素子！你在干什么，看看你自己？”他咕哝着，因为我正全神贯注地看着一场节目，而我却继续做着抬腿动作，时间远远超过了我应该做的时间。

我呼吸急促，汗流浃背。

“你不应该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对不起。”我疲惫地说着，然后试图滑进轮椅，但失败了。我真的需要好好睡一觉。

“小笨蛋！”他用日语说了我一句，我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当然让我更加难为情。但他还是把我抱起来，放到轮椅上，然后推着我到床上。

“晚安，俊尼。”我疲惫地低声说道，然后决定睡觉，而睡眠也像往常一样瞬间袭来。我的身体机能停止运转，我沉入了无梦的梦乡。

——

一切都步入正轨。起床后，利用额外一小时的经验值加成，全力以赴地进行体能训练。看到那些小小的提示弹出，感觉真是太棒了。

获得125点体能经验值。

又一个经验条弹出来，我不禁笑了。尤其是我终于搞清楚怎么查看经验值升到下一级了。感觉好像还没完全升满。我用的这套游戏系统有点怪，但第一次属性提升的时候，我的体质值从负数变成了零，我终于看到了经验条。我当时只是用一种很奇怪的方式看了看属性菜单而已。

说真的，太让人困惑了！我真需要好好看看这副义眼的使用说明。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让它们正常工作。

但这很正常。从0级升到1级需要1000经验值。

我点点头，很高兴终于解决了这个问题，尤其是我已经摆脱了负能量的影响。我终于能够站立，并且真正地行走了。

“惊喜吧。”那天晚上，俊很晚才回家，我这样对他说。俊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我没有坐在轮椅上，而是站着，倚靠在客厅和卧室之间的门框边。

“你在走路？”他问道，声音很轻，一边说着一边摘下鬼面具扔到沙发上，然后走上前来，轻轻地抱住了我。

“嗯，我的腿感觉更有力了。有时候可能练得有点过头了，但确实看到了效果。”我把脸埋进他的外套里，声音闷闷的，但他还是听到了。

“好。那……那真是太好了。也许你的记忆也会很快恢复。”他说道，听起来……嗯，听起来就像一个在照顾失忆妹妹的青少年。

真不容易，俊的日子过得真艰难。我得做点什么来回报他。

他轻轻地拥抱了我一番，似乎才想起自己拥抱的是妹妹，于是慢慢地松开了我，确保我站稳了，没有摇晃。我的确站稳了，但还是花了一点时间才稳住身子。

唉，我真希望我的身体快点恢复到正常状态。

“我们应该庆祝一下。晚饭吃面怎么样？”他兴奋地问道，“我们可以去樱花市场，去那里的面馆吃面。”

“俊，我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走远路。”我打断了他。虽然我很想离开公寓……但现在想想，其实我并不太喜欢。不过，我现在还处于缓慢行走和活动阶段，还没到可以沿着街区走一圈的阶段。

“哦。”他说道，然后皱起眉头，仿佛在思考。“我去买点回来。带回家。你可以休息，我们一起吃。就像……就像以前一样。”他几乎是立刻决定了，而我高兴地点了点头。

“面条听起来不错。”我告诉他，他顿时放松下来，然后匆匆离开了公寓。

樱花市场。我记得游戏里有这个地方。那是个小小的市场。那里还有个超级武士迷。离得近吗？

既然晚餐就要送到了，我就坐下来继续听我的网络入侵入门教程。

它并不完美。“妈妈”显然希望在指南中穿插一些实际的网络运行课程。但它仍然很有用，我能感觉到自己的经验在不断提升。

积累了100次违规处理协议经验。

我满意地点点头。这比提升身体等级要慢一些。可能是因为我没做什么主动操作，但这仍然令人着迷。如果有人给你提供一份关于如何上网、如何控制周围设备的口头和文字入门指南，你难道不想学吗？

“吃饭啦！”俊一边喊着，一边提着外卖盒里的拉面走了进来，把两碗拉面放在桌子上，然后坐了下来，确保我能拿到所有东西。

我尝了一口，竟然笑了。跟墨西哥卷饼不一样，这个味道真不错。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俊似乎也放松了下来，我们俩一起享用了晚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