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er.17
暮色沉落，浓荫密覆的林子深处不见天日，唯有细碎的光尘在风过叶隙时短暂沉浮，将周遭的阴暗衬得愈发浓重。
苏灵婎立于满地腐叶之上，周身气流随她的动作缓缓流转，与林中湿冷的气息交织缠绕。
她手中握着那柄无名剑，通体莹白如凝霜覆雪，剑身流转着寒冰般的清冽光泽。
其上刻满了蜿蜒诡谲的纹路，虬曲交错间，竟有几分《山海经》中志怪异兽的剪影，似螭龙盘绕，又似玄鸟振翅，在昏暗里泛着极淡的银辉。
剑柄之上，几缕细如发丝的傀儡丝静静缠绕，墨色的丝线与莹白的剑柄相映，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唯有末端垂落的几缕，在她抬手时轻轻浮动，又迅速贴回剑身，隐匿不见。
此刻，她正循着怀中无名残卷的字句运转内息，招式起落间没有固定章法，却暗合她先前在藏书阁窥见的那些奇异图谱。
指尖掐诀，内息顺着经脉游走，途经残卷记载的断层处时，她眉峰微蹙，招式陡然一顿。
残卷的缺口在此处戛然而止，气息运转至此便会滞涩不畅。
她没有强求照搬，而是闭上眼，凝神感受着内息与无名剑的共鸣，感受着傀儡丝随气流震颤的细微触感，周身的风似也随她的沉吟静止。
片刻后，她睁眼时眼底淬着清亮的光，招式陡然变招，不再拘泥于残卷的只言片语，而是顺着内息流转的轨迹，抬手挽出一道清冷的剑花。
无名剑划破空气，带起细碎的寒芒，剑身上的异兽纹路似被唤醒，隐隐有细碎的莹光闪动。
缠在剑柄的傀儡丝也随之轻颤，几缕丝线悄然离体，随剑势在空中织成细密的网，又在收招时瞬间缩回，重新缠回剑柄，悄无声息。
她一遍遍推演，一遍遍调整，将残卷中零散的脉络拆解重组，又循着自己运转内息时的滞涩与顺畅，一点点补齐断层，改良招式。
有时剑势过刚，她便借着傀儡丝的柔劲缓冲，让冰冷的剑招多了几分诡谲的缠劲。
有时内息滞涩，她便摩挲剑身的纹路，循着那些志怪纹路的走势调整气息，竟奇异地找到了流转的捷径。
风卷着腐叶掠过脚边，她的身影在昏暗的林子里忽明忽暗，剑影翻飞间，寒冰般的剑身映出她沉静的侧脸，傀儡丝隐现于剑招起落之间，与无名剑、无名功法相融，成了独属于她的章法。
残卷的缺口仍在，可在她一次次的实践与感悟中，那些空白正被她以自己的理解填补，那些残缺正被她的招式重塑，渐渐有了完整的轮廓。
她不求功法有多霸道，不求利剑有多锋芒，只循着本心，让手中无名剑、怀中无名书、身侧傀儡丝，皆成为贴合自己的力量。
无需命名，无需张扬，隐匿于阴暗之中，默默生长，便是最好的模样。
林间的风愈发沉冷，残叶被剑风卷落，在苏灵婎脚边铺了薄薄一层。
她收了剑势，指尖轻抚过无名剑的纹路，那些山海经志怪的剪影渐渐敛去莹光，重回寒冰般的沉寂。
缠在剑柄上的傀儡丝也随之安定，墨色丝线紧紧贴住莹白的剑柄，仿佛从未现身。
内息缓缓归拢，她抬手将无名剑负于身后，又把怀中的无名残卷揣好，转身便往林子外走。
脚下踩着腐叶，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衬得周遭的阴暗愈发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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