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那短暂却足以搅乱心湖的意外过后，许梨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包厢。脸上的热度久久不散，心跳也失了序，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被他揽住腰身、抵在他怀里的触感，以及他低沉认真的道歉和那声妥协的“好”。
包厢里气氛依旧热烈，黄明昊正拉着周柯宇讨论刚才游戏里的一个细节，蒲熠星含笑听着，敖子逸则默默吃着水果。见许梨回来，黄明昊立刻招呼。
黄明昊“梨子快来！这虾不错！”
许梨有些恍惚地坐下，下意识抬眼看向主位——九尾还没有回来。她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股陌生的悸动。
过了几分钟，九尾才推门进来。他神色如常，甚至比刚才出去时更显平静，仿佛走廊里那场旖旎的意外从未发生。只是细看之下，他耳根那抹未完全褪去的薄红，和偶尔掠过许梨身上时迅速移开、却比往常深了几分的目光，泄露了蛛丝马迹。
他没有再回到主位，而是在靠近门口的座位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周柯宇“教练，刚才聊到下次训练赛的阵容呢。”
九尾“嗯。”
九尾应了一声，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简洁。
九尾“回去再详细说。”
接下来的聚餐，九尾的话依旧不多，但态度明显比之前缓和。当黄明昊开玩笑说下次要尾少请更贵的时，他甚至几不可查地牵了下嘴角。许梨则安静了许多，大部分时间都在小口吃着东西，偶尔附和几句，视线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门口的方向，与九尾的目光有几次短暂的交汇，又都飞快地错开，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
聚餐接近尾声，九尾自然地起身去结账。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黄明昊小声对许梨说。
黄明昊“诶，梨子，你有没有觉得尾少今天，好像没那么冻人了？”
许梨心头一跳，含糊地“嗯”了一声。
聚餐结束，众人各自返回酒店。许梨回到房间，酒意混合着疲惫一阵阵袭来。她踢掉鞋子，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脸颊埋进枕头，仿佛还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他的清冽气息。她懒得动弹，眼皮沉重得只想立刻睡去，连卸妆的步骤都想省略。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梦乡边缘时，门铃突兀地响了起来。
许梨“谁啊。”
许梨不满地嘟囔，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脚步虚浮地走到门边，也没看猫眼，迷迷糊糊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她瞬间清醒了大半——是九尾。
九尾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看到她眼底的困倦和未卸的妆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将手里的保温袋递过来，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九尾“酒店厨房的醒酒汤，喝了明天头疼会轻点。”
许梨怔怔地接过，保温袋入手温热。
许梨“谢谢教练。”
她小声说，心里那点暖意又开始蔓延。
九尾“嗯。”
九尾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离开。他的视线再次落在她脸上，尤其是那明显带着妆容、却因困倦而有些花掉的眼睫和唇角。他抿了抿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略显生硬地开口。
九尾“你打算就这样睡觉？”
许梨“啊？”
许梨一时没反应过来。
九尾“妆没卸。”
九尾言简意赅，语气里带着点他特有的、别扭的嫌弃。
九尾“对皮肤不好，也睡不舒服。”
许梨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许梨“我太困了，忘了。”
许梨九尾沉默了两秒，忽然上前一步，走进了房间。他的动作自然得让许梨都忘了阻止。他环顾了一下房间，看到梳妆台上摆放的卸妆用品，走过去，拿起卸妆水和化妆棉，转身看向还愣在门口的许梨。
九尾“过来。”
“过来。”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或者说，是某种笨拙的关心。
许梨像被蛊惑了一般，乖乖关上门，走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坐下。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酒意似乎又涌了上来，让她脸颊发烫，眼神有些迷蒙地看着站在身侧的九尾。
九尾似乎也有些无措，他拧开卸妆水的瓶子，将液体倒在化妆棉上，动作略显生疏。他微微俯身，靠近许梨，属于他的清冽气息瞬间将她笼罩。
九尾“闭眼。”
他低声说，声音近在咫尺，带着一丝紧绷。
许梨顺从地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因为紧张而轻轻颤动。
温热的、浸透着卸妆液的化妆棉，力道适中地落在她的眼皮上，轻轻擦拭。他的动作起初有些僵硬，但很快找到了节奏，小心地避开她的眼睛，从额头到脸颊，再到下巴，一点点拭去妆容。他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触碰到她的皮肤，带着微凉的触感，却激起一阵战栗。
许梨闭着眼，感官被无限放大。她能听到他略显压抑的呼吸声，能感受到他专注的视线，能闻到他身上干净好闻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卸妆水味道。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悸动交织着，淹没了她。酒意让她的意识有些飘忽，仿佛在做一场旖旎又真实的梦。
九尾看着她闭目仰起的脸，在暖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纯净，卸去妆容后，皮肤细腻透亮，因为酒意和刚才的擦拭泛着可爱的红晕。他的喉结轻轻滚动，擦拭的动作越发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心底某个角落，柔软得一塌糊涂。
卸完妆，九尾又用干净的湿毛巾，动作依然有些笨拙却足够仔细地帮她擦了擦脸。做完这一切，他才直起身，将用过的化妆棉和毛巾扔进垃圾桶，似乎松了一口气，但耳根的红晕更明显了。
九尾“好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
九尾“把醒酒汤喝了，早点睡。”
许梨缓缓睁开眼睛，眸光水润，仰头看着他，因为酒意而少了平日的拘谨，轻轻说了句。
许梨“谢谢教练，你真好。”
这句直接又带着依赖的夸赞，让九尾身形微微一僵，心底那根弦被狠狠拨动。他别开脸，掩饰性地咳了一声。
九尾“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喝汤睡觉。”
他将保温袋里的醒酒汤拿出来，是一个小巧的炖盅，还冒着热气。他打开盖子，放在许梨面前的梳妆台上。
许梨捧起炖盅，小口小口地喝着。温热的液体带着淡淡的药材甘甜，顺着食道滑下，暖意蔓延到四肢百骸，也让混沌的脑袋清醒了几分。
九尾就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喝汤，没有催促，也没有离开。房间里一片安静，只有许梨喝汤的细微声响，和两人之间无声流动的、愈发粘稠的暖昧与温情。
许梨喝完汤，放下炖盅，感觉胃里暖暖的，睡意也更浓了。她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困意。
许梨“教练，我喝完了。”
九尾“嗯。”
九尾应道，接过空炖盅放回保温袋。他看着许梨迷迷糊糊、快要坐着睡着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手，轻轻扶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椅子上带起来，引到床边。
九尾“睡吧。”
他低声说，帮她掀开被子。
许梨几乎是挨着枕头就陷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她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许梨“教练晚安。”
九尾站在床边，看着女孩迅速沉入梦乡的恬静睡颜，卸下所有防备和伪装，纯真得像个孩子。心底最后一点冰封彻底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胀满的柔软情愫。他俯身，极其轻柔地替她掖好被角，指尖拂过她散在枕边的柔软发丝。
凝视良久，他才无声地叹了口气，拿起保温袋，关掉了房间的主灯，只留下一盏昏暗的夜灯，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
走廊里，九尾背靠着许梨的房门，静静站了片刻。口袋里，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似乎还残留着体温。或许，下次见面，他可以试着不再只是这样笨拙地表达。
而房间里，陷入沉睡的许梨，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浅浅的、甜蜜的弧度，仿佛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
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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