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后的教室像被按了快进键。桌椅挤得过道只剩窄缝,脚尖蹭着前桌的椅腿时,对方只是把椅子又往前挪了挪——往日总凑过来分糖的人,现在低头刷题的间隙都不会抬眼。我的座位被调到窗边,风裹着楼下桂树的香钻进来时,才惊觉连老师的板书都写得比从前快了半拍,粉笔灰落进课桌上的习题册缝里,积成细细一道白。
晚自修的荧光灯晃得眼酸,习题卡上的红叉越积越多,攥着笔碰了碰前排的肩,刚开口问“这步怎么算”,对方笔尖顿了顿,只含糊丢来一句“没听清”,笔锋又扎回试卷里。后桌翻书的哗啦声裹着若有若无的笑,像纸片刮过玻璃,我把卷子往胳膊底下蜷了蜷,指腹蹭过刚冒出来的倒刺,疼得蜷了蜷指尖。
物理卷子发下来时,那个分数烫得我指尖发麻——这是第一次卡在及格线外,红笔写的数字像根细针,扎得错题本的纸页都皱了。课间攥着卷子想去办公室,刚扒住门框,就撞见老师正把同桌的练习册推到桌沿:“这思路比上次清楚多了”,同桌的笑晃得我眼睛发紧,脚步黏在走廊瓷砖上,直到上课铃响才攥着卷边退开。
上周报的文艺汇演节目被划掉时,通知栏的纸角还卷着。原本装在笔袋里的拨片,现在卡在了书包侧袋的拉链缝里,练了半个月的曲子,谱子上标着“弱起”的地方,铅笔痕迹都被指腹磨淡了。傍晚放学时,撞见台上有人抱着吉他调弦,琴箱碰着话筒架发出轻响,风忽然把桂花香吹得很浓,我把卫衣帽子往上拉了拉,领口蹭过眼角时,沾到点湿软的凉。
书包带勒得肩膀发疼,路灯把影子拖得很长。路过便利店时,冰柜里的汽水罐凝着水珠,我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零钱,还是拐进了文具店——挑了本封皮是蓝色的错题本,结账时老板递来颗橘子糖,糖纸剥在手里,甜香裹着桂花香钻进来,忽然就松了攥了一路的拳。
回到家把错题本摊开,刚抄完第一题的题干,听见客厅里的钟敲了九下。窗缝里漏进来的风还带着凉意,我往杯子里加了勺热蜂蜜水,笔尖落在“受力分析”四个字上时,忽然想起课桌上那道粉笔灰的白——或许明天早起点,能赶在值日生擦黑板前,把那道没抄完的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