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看海的决定做得很快,几乎是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急切。马嘉祺协调出了三天完整的假期,这在他们的行程表里堪称奢侈。目的地是南方一个尚未被过度开发的海滨小镇,安静,原始,符合林未晞想象中奶奶笔下那个“和喜欢的人看日出”的地方。
飞机落地,湿润温暖、带着咸腥气息的海风扑面而来,与北京干燥的秋意截然不同。他们入住了一家建在崖壁上的白色民宿,房间拥有一个巨大的露台,直面无垠的大海。
放下行李,已是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波光粼粼,像撒了碎金。两人沿着细软的沙滩漫步,海浪温柔地涌上,漫过脚踝,又悄然退去,留下冰凉的触感和细白的泡沫。他们牵着手,没有说话,只是听着潮水周而复始的韵律,看着天际线的色彩从热烈归于沉静。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了。”马嘉祺轻声说,声音融在海风里。
“嗯。”林未晞点头,感受着掌心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不需要刻意寻找话题,只是这样并肩走着,感受彼此的存在,就已足够圆满。
晚上,他们在露台上吃了简单的海鲜晚餐。夜空是深邃的墨蓝色,没有城市的光污染,星辰格外清晰明亮,与远处海面上零星渔船的灯火交相辉映。林未晞拿出速写本,借着露台柔和的灯光,快速勾勒着星空与大海的轮廓。马嘉祺就坐在她对面,安静地看着她,偶尔用手机拍下她专注画画的样子,嘴角始终带着浅浅的笑意。
“要不要听首歌?”他忽然问。
“嗯?”
他拿出手机,找到一段音频,点击播放。是《晞》的完整编曲版,不再是简单的钢琴demo,而是加入了弦乐、电子音效,层次更加丰富,情感更加饱满磅礴。音乐在寂静的海夜里流淌,与远处的潮声、近处的虫鸣奇妙地融合。
林未晞停下笔,闭上眼睛,全心感受。她仿佛能在音乐里听到晨曦穿透云层的瞬间,听到思念跨越山海的回响,听到成长中那些细微的破碎与弥合,最终汇聚成一片温暖而坚定的光芒。这光芒,与她画笔下试图捕捉的,如出一辙。
一曲终了,她睁开眼,对上他期待的目光。
“比demo更……动人。”她找不到更贴切的词。
他笑了,像是得到了最高的褒奖:“因为它完整了。有了你的画,和……此刻的海。”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枕着舒缓的潮声,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天还未亮,闹钟轻柔地响起。为了看日出,他们特意定了凌晨四点的闹钟。裹着民宿提供的厚实毛毯,带着惺忪的睡意和满满的期待,他们相携着走到露台最好的观景位置。
东方天际还是一片沉郁的深蓝,只有海平线处透出一丝极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白。海风带着凌晨的寒意,林未晞下意识地往马嘉祺身边靠了靠,他立刻张开毛毯,将她更紧地裹入自己怀中。
时间在等待中缓缓流逝。那抹灰白渐渐晕染开,变成淡青,又透出些许橙粉,像画家在画布上小心翼翼调试着颜色。云层被镶上了金边,海面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终于,在海天相接的地方,一个小小的、炽烈的金色光点猛地跳了出来!刹那间,万道金光穿透云层,洒向无垠的海面,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辉煌的金红色。海浪仿佛被点燃,翻滚着金色的火焰,壮丽得令人窒息。
林未晞屏住呼吸,几乎看呆了。她感觉自己的手被马嘉祺紧紧握住。她转过头,想和他分享这震撼的一刻,却撞入他比晨曦还要明亮的眼眸里。他没有看日出,而是一直在看着她。
在磅礴的、新生的日光中,他的眼神温柔、专注,带着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郑重的深情。
“未晞,”他的声音在潮声和风声中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奶奶说,要和喜欢的人看一次海上日出。”
林未晞的心猛地一跳,仿佛预感到什么。
只见马嘉祺松开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的小盒子。在璀璨的晨光中,他单膝跪了下来。
海浪声、风声、甚至她自己的心跳声,在那一刻仿佛都消失了。世界只剩下他,和那个被举到她面前的小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戒指,设计极其简约,戒圈是温暖的铂金,中间镶嵌着一颗不大却切割得极为璀璨的钻石,在日出的光芒下,折射出比星辰更耀眼的光华。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旅程,”他仰头看着她,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眼神却无比真诚和炽热,“但我知道,从一万米高空的初遇开始,我往后的每一段旅程,都希望有你在我身边。林未晞,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未晞的视线瞬间被泪水模糊。她看着跪在晨光中的他,看着那枚象征着承诺的戒指,看着身后那片被日出渲染得无比壮丽的海天。奶奶的愿望以这样一种她从未想过的方式实现了。不是告别,而是新生;不是终点,而是他们共同未来的、最璀璨的起点。
她没有丝毫犹豫,用力地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
“我愿意!”
马嘉祺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像是盛满了整个太阳。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戒指,颤抖着,却坚定地,套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
他站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她在他的怀里,看着无名指上那枚在晨曦中闪闪发光的戒指,感觉像是在收集了所有旅途中的星光之后,终于将最亮、最温暖的那一颗,永远地、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海鸥掠过被染成金红色的海面,发出清亮的鸣叫,像是在为他们的誓言伴奏。
日出东方,其道大光。而他们的爱,如同这初升的太阳,温暖,坚定,充满了无限的光明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