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中一片寂静,只有苏暮雨调息的绵长呼吸,和书页被轻轻翻动的细微声响。
白鹤淮借着那极其微弱的、不知从何处渗入的天光,翻阅着那些尘封的书籍和卷宗。她的指尖在一行模糊的字迹上停驻良久,忽然抬起头,望向对面静坐调息的苏暮雨。
白鹤淮“傀大人,”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窖里显得有些飘忽,
白鹤淮“你可知道,暗河上一任的‘傀’,是谁?”
苏暮雨缓缓睁开眼,清冷的眸光在昏暗中看向她。
苏暮雨“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白鹤淮合上手中的书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封皮:
白鹤淮“方才在施术时,我看到了大家长记忆深处一些很模糊的片段……其中有一个身影,手拿法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他是上一任的‘傀’吗?”
沈桃枝原本正蹲在旁边翻看另一本图谱,闻言也抬起头,好奇地望过来。
苏暮雨沉默了片刻,才道:
苏暮雨“是喆叔。”
他顿了顿,
苏暮雨“神医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白鹤淮轻轻吸了口气,地窖里潮湿的空气仿佛变得更加沉重。她看着苏暮雨,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白鹤淮“因为……他,是我的父亲。”
地窖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连沈桃枝都屏住了呼吸,睁大眼睛看着白鹤淮,又看看苏暮雨。
苏暮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那双清冷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
苏暮雨“不可能。”
他的声音很稳,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暮雨“暗河从不与外族通婚,这是铁律。凡是犯戒者,连同其家人,都会被彻底抹去,绝无例外。”
他的语气没有讥讽,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
白鹤淮看着他,尴尬地笑了,
白鹤淮“啊哈哈哈,我乱说的,不过是好奇罢了。”
白鹤淮“可能是移魂大法耗费了心神,产生了点荒唐念头。”
她这话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刚才那句石破天惊的话真的只是一句玩笑。
苏暮雨看着她,没有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苏暮雨“神医辛苦了,还需好生休息。”
说罢,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调息。
对话似乎就此结束。
但沈桃枝却看见了——在白鹤淮低头翻书的瞬间,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她也看见了苏暮雨重新闭目前,眼底那一闪而逝的、连他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复杂神色。
沈桃枝慢慢坐回白鹤淮身边,什么也没问,只是将自己披着的一件薄薄外衫轻轻搭在了白鹤淮微凉的手背上。
白鹤淮指尖一颤,抬眼看她。
沈桃枝冲她眨了眨眼,露出一个温暖又带着点笨拙安慰意味的笑容,然后用口型无声地说:
沈桃枝“我信你。”
白鹤淮怔住了。她看着少女清澈眸中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心头那块压了多年的巨石,仿佛裂开了一道缝隙,透进了一丝微弱却真实的光。
她反手轻轻握住沈桃枝的手,力道很轻,却带着一种无声的感激。
地窖重归寂静。三个人,各怀心思。
沈桃枝靠着冰凉的墙壁,手里还握着那本没看完的图谱,心里却沉甸甸的。
她看看闭目调息的苏暮雨,又看看强作平静的白鹤淮,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暗河这两个字背后,藏着多少沉重得令人窒息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