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城扫黄过后,江启明损失惨重,自舔了好久的伤口。
他这段时间非法生意一律不碰,就安静在公司做挂名老板。
然而之前犯下的种种恶事注定让他安静不了,他道上的朋友四通八达,有人告诉他,警方正在重查人大教授过敏案那事。
“调档都来来回回好几次,听说传唤令都下来了,他家人不日就要回国。”
他道,“这次会议过后,东南亚进出口限令明显严了,你小心点。”
江启明眯了下眼:“谁在查这事?”
“不清楚?据说其中有个高个子,鹰鼻梁,从蓉城来的。”
陆野!
又是他,三翻四次都是他来搅局。
江启明攥紧拳头,都快将牙咬碎了。电话挂断,他回拨给了底下的人。
“是我,查查王世忠家人什么时候回来,找群亡命之徒”
底下的人陡然一耸。
“江哥,董事长说了不能动陆野——”
江启明怒道:“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老子也要他的命。”
……
王世忠的家人凌晨回国,为防人流混杂,特地安排在郊区的机场。
这里才新建不久,人流量相比首都相去甚远,一到夜晚山峦漆黑,机场独独像是立在中间的珠宝盒子。
陆野和冯宴到出站口那会,周遭冷森得只有工作人员。
冯宴呼出口冷气,道:“别说,这里比起市区可真冷啊。”
陆野拍拍他肩膀,道:“谢了兄弟。”
这事冯宴是纯纯被他拉进来的。
“谢什么。”冯宴斜他一眼,“要真谢,下次就把你女人带来兄弟们认识认识。”
“很奇怪。”冯宴调侃道,“能让你这么迫切想回蓉城,除了女朋友你会这么积极?”
陆野竟有些无言以对。
他不提,陆野尚且还能忍一忍,现在却很想知道那丫头在干嘛。
冯宴还在等他回答,陆野笑容放大。
“行,我回去问她愿不愿意。”
冯宴道:“啧啧啧,还愿不愿意,瞧瞧你这家庭地位。”
话音刚落,系统显示航班到了。
两人也就收起了那副不正经的神色。
等候片刻,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女人推着行李箱在人潮中走来。
“王婕?”
王婕胆怯地点下头。
母亲精神异常好几年,所以只能由她回国。
陆野看出她害怕,于是语气和缓了些。
“我们是分局警察,先送你去酒店。”
“好。”
几人往停车场走。
大半乘客坐出租,有专人接送,停车场灯光幽浮,人少了很多。
刚过转角,两男人拉着巷子从他们身旁擦过。陆野习惯性警觉,回头看了眼。
正在这时,一辆面跑车开了过来。
冯宴让王婕往边上避避,可车子路过,窗玻璃一把枪指着陆野,正要扣动扳机。
“陆野!”冯宴瞳孔一缩。
陆野侧头迅速一躲,“砰”的一声子弹从他脸边擦过。
“带她上车!”他朝冯宴吼,冯宴赶忙拉王婕先避开。
车子掉头冲过来,陆野从旁边的小轿车闪过去,那车直接带他和私家车一起撞,陆野敏捷一跳,直接踩跳上他们车前盖。
车子摇晃间副驾驶门打开,戴口罩的男人拿枪指着他胸口,陆野反应迅速,直接抓住他的枪管,用力往外掰。
车子摇摇晃晃,“砰”的一声,子弹打进他的肩膀。
鲜血直流。
这骤然剧烈的声音把刚下停车场的乘客吓懵了。
陆野来不及处理疼痛,他抓住口罩男的手臂,直接将他扯了出来,砰砰砰砰子弹打在地上。陆野拿他当肉垫子,直接滚进了两车缝隙。
口罩男和他扭打。
陆野反手抓住他的抢,朝外扣动扳机,驾驶座的男人被一枪爆头。
车子嘎吱一声停下,后座的两个男人眼睛赤红,朝他开枪,他直接滑进了彻底。子弹打在车身上,窟窿一个大洞。被他牵制住的口罩男看到同伴死了,红了眼睛和他扭打,陆野浑身带血,直接一脚揣上他的心窝子。
口罩男想爬到一边去抓枪。
然后陆野动作更快,他手臂勒死口罩男脖子,往扭住他手臂将他摁死在地上。
“谁让你来的?”陆野拉下他口罩,冷声质问。
然而他打死不开口。
陆野抬眸看去。
车上的两个人也被冯宴制服了,一死个伤。
冯宴低骂了声,远远问陆野:“你没事吧?”
肩膀上的伤口让他半个身子都麻了。
陆野道:“没事。”
医院里。
医生在给陆野取子弹,局部麻醉下他后颈都是麻的。冯宴靠墙边,脸色不是很好。
那几个人是偷渡过来的黑户,半句话也问不到。
他道:“陆野,这些人估计是冲你来的,你后面得小心了。”
陆野淡淡地“嗯”了声……
这事没人交待,他却能够猜到是谁。
只是他想到黑洞洞枪口对着他的时候,以往陆野面对过很多回,几乎是麻木式的反击。可独独刚才那次,他想的却是若是真命丧在那。
她该怎么办?
江启明该如何去报复她。
想在想想几乎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医生坐他对面,从他麻醉的胸膛里取出子弹,清脆的一声绷进盘子里。
这时,病房门却开了。
是贺仁来。
他穿着身中山装,站门边目光轻轻一扫,却有千钧重。
冯宴见势,前后和医生退出了房间。
房门一关,贺仁来道:“中枪了?”
“嗯。”
“要我说啊你这事办得足够蠢,活靶子都快贴脸上。”贺仁来道,“你能捡回条命只能算你老师没白教。”
他嘲讽的语气都快掩不住,陆野知道这事他办得不周全。
但父子之间没有对付的时候,陆野面无表情看他。
“你来看我笑话的,现在可以走了?”
贺仁来看他几秒,到底缓了语气。
“你知不知道你问题在哪?”
陆野没说话。
贺仁来道:“我不信你不清楚,这事你哪怕查个底朝天,也没法动这个人半分毫毛,人家随便找个替死鬼,金蝉脱壳之后你连半点踪迹都查不到。到时候案子一消你这半年就白忙活。”陆野何尝不清楚。
他虽然不曾浸淫官场,但半只脚踩进系统里。知道暗箱操作下有些案子这辈子都是冤案,盘根错节毫无真相可言。
但不能不查。
贺仁来又道:“其次我以为你有胆量去碰这些案子,至少该有上刀山下火海的准备。可你顾忌颜面就在周围磕磕碰碰,不懂得利用人脉去牵制,你但凡前几天来京时先来和我商议,都不会成今天这副样子。”
说着说着气氛又紧绷了。
陆野哼出一声,毫无笑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道:“来找你帮忙,然后反被你利用?”
他这位父亲最擅长借力打力,也绝不会做于自己无益的事。
贺仁来看他一会,叹气:“我终归是你父亲,递刀子这事再怎么也不可能对着你。
“之后把你查到的那些东西交给我。”
周遭沉默了几秒,陆野不喜他,但也知道这时候不适合斗气。
他眼神锐利,道:“你打算怎么做?”
贺仁来道:“快换届了。”
陆野无言几秒。
话到这,便已经通透。很多不起眼的证据,在领导班子变动时便是惊天大雷。
牵一发动全身。
贺仁来出去的时候,门外的冯宴恭敬叫了声厅长。
他换上了一张和善的脸,和冯宴聊了几句,走的时候拍拍他肩膀。
冯宴受宠若惊。
出医院后,秘书斟酌道:“先生,你真舍得大公子此番涉险,江家是出了名的疯。他顿了顿,道“而且他此次似乎是为了个女人。”
贺仁来坐进车里,淡淡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更何况,女人能激起男人对权利的向往。
他该去抢一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