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欢迎光临！”
清脆悦耳的电子音响起，林七夜推开事务所的大门，走了进去。门面比他想象中还要不起眼，夹在一家便利店和一家打印店中间，招牌上只简单写着“136事务所”，连具体业务都没标注。
刚进门，他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事务所不大的店面里，那张老旧的皮质沙发上，正坐着一位看起来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她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扶着老花镜，操着一口浓重的地方口音，正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
“……啊我跟你说啊！我这个老伴啊，他平四不四这个样子嘚！”
“以前他跟我粗去的四候哇，他都会拉着欧滴手，生怕欧粗现什么意外，从上周开始，他就八这个样子嘞！”
“他啊！肯定四外面有别的女愣嘞！”
老奶奶说得激动，拐杖在地上“咚咚”敲着。
在她的对面，红缨正托着腮帮子，聚精会神地听着，脸上写满了“我在认真倾听”，时不时还配合地做出惊讶的表情，用夸张的语气回应：
“啊？他真的这么过分啊？”
“嗯嗯，我觉得奶奶您说的对！”
“好过分啊他！”
“放心吧，这件事，我们事务所管定了！”
而在红缨旁边，温祈墨也一本正经地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保持着那标志性的如沐春风的笑容，只是说的话听起来像是在打太极：
“我觉得奶奶您说的对……”
“我觉得红缨你说的对……”
“对，我觉得你们说的都对……”
场面和谐中透着一丝诡异。
林七夜茫然地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跟在他身后的亓官暮倒是见怪不怪，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往里走。
温祈墨第一个注意到两人，给了林七夜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从容地站起身，对老奶奶歉意一笑：“奶奶，您先跟红缨聊着，我去处理点事情。”
说完，他优雅地转身，跟着林七夜和亓官暮走向店面后面的房间。
红缨还坐在那，兴致勃勃地和老奶奶继续探讨婚外情调查的细节，完全没受打扰。
三人穿过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进入一条向下的楼梯通道。楼梯是金属制的，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咚咚”声。
“这……这是什么情况？”进入地下室的楼道中，林七夜终于忍不住问道，表情有些扭曲。
温祈墨推了推眼镜，理所当然地回答：“嗯？正常的工作啊。”
“我以为这上面的店面只是个伪装，居然真的有生意？”林七夜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亓官暮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急事导致红缨姐不能去接我们，原来是接了个大单子啊。”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所以你们守夜人真的连婚外情都调查？”林七夜的表情更加古怪了，“还是个五十多岁老奶奶怀疑老伴出轨？”
“七夜，你还是不够了解啊。”亓官暮用扇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语气，“沧南这座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神秘事件确实会发生，但一年里也就那么五六次重大事件。”
她转过身，背着手倒退着走下楼梯，语气轻松：“你说这群人待在这儿，平时没神秘事件处理的时候，除了训练就是聊天吹牛，得多无聊？”
“所以，你们还拓展了帮人调查婚外情的业务？”林七夜扶额，“而且还是认真的？”
“不，是他们。”亓官暮纠正道，扇子在指尖转了个圈，“我和你一样，都还不是正式队员。我只是个‘历练’的，你是个‘预备’的。正式员工是他们。”
林七夜：“……”这有什么区别吗？
温祈墨在一旁微笑补充：“其实也不全是婚外情。你想想，平时接一些不痛不痒的小委托，既能找点事做消磨时间，又能赚点外快补贴经费，还能顺便帮帮普通市民，多好！”
“这样……”林七夜若有所思，“那除了调查婚外情，这事务所还有什么别的业务吗？”
亓官暮的扇子抵住下巴，眼睛向上看，像是在回忆：“有，业务范围很广，非常广！”
她开始掰着手指数：“帮人家救上了树的小猫小狗，上门给初中以下的小朋友补习功课，给需要帮助的人提供法律援助，顺手解救被拐卖的孩童，有时还蒙着面去制服抢银行的歹徒……”
“等等，这业务范围广的有些过头了吧？”林七夜瞪大了眼睛，“救援，教育，法律，两性关系，连警察的活他们都抢着干？”
“常规操作。”亓官暮耸耸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七夜沉默了几秒，突然想到什么：“我突然有些好奇，他们之中谁会法律？”
“冷轩。”温祈墨平静地回答，“他在加入守夜人之前，是政法大学法学博士，有律师执业资格证。”
林七夜：‼(˚ଳ˚ ۶)۶
法学博士？律师？然后在守夜人地下基地里……给老太太提供婚外情调查服务？
这画面太美，林七夜不敢细想。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完了楼梯，来到一片开阔的地下空间。这里和上面的破旧店面形成了鲜明对比——现代化的灯光，光滑的金属墙壁，整洁的地面，完全是一个高科技基地的模样。
“对了，”温祈墨停下脚步，对林七夜说，“队长在训练场等你，测试你的基础能力。小暮知道路，让她带你去吧。我还得上去帮红缨处理一下……那个案子。”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
亓官暮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交给我。”
温祈墨点点头，转身又走上了楼梯，留下林七夜和亓官暮两人。
“走吧，未来战友。”亓官暮招招手，带着林七夜穿过一片活动区域。
林七夜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片地下空间。上一次来的时候匆匆忙忙，没注意，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这里究竟有多大。
一条条长廊向不同方向延伸，两旁是一间间紧闭的房门，上面贴着不同的标签：“档案室”、“装备库”、“医疗室”、“战术分析室”、“娱乐室”……甚至还有个“茶水间”。
走廊的墙壁是某种合金材料，上面偶尔能看到复杂的电路管线。天花板每隔几米就有一盏柔和的白色照明灯，让整个地下空间亮如白昼。
两人穿过活动室——里面有台球桌、几台跑步机、甚至还有一个吧台——顺着主走廊一路向前。
林七夜粗略估计了一下这片空间的大小，越走越心惊。从他们进入地下到现在，至少走了五分钟，这深度和广度……
“他们……是把整个运河底部给挖通了吗？”林七夜忍不住问。
“差不多吧。”亓官暮倒是没太在意，“据说几十年前，沧南市规划修建地下防空洞和地铁线路时，守夜人这边就‘借用’了一位有土系禁墟的前辈，顺便扩建了这片空间。现在的地铁3号线有一段其实是从我们头顶经过的。”
林七夜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地面上的普通市民坐着地铁上下班，完全不知道脚下几十米深处，有一群人在处理着他们无法理解的神秘事件，偶尔还兼职调查婚外情和救小猫……
这世界的层次感，果然比他想象中复杂得多。
终于，两人走到了走廊的尽头。面前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至少有四米高，门上有复杂的机械锁和生物识别装置。
亓官暮将手掌按在门旁的识别面板上，一道蓝光扫过。
“身份验证通过：临时权限，亓官暮。”冰冷的电子音响起。
“咔哒——”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林七夜站在门口，一时间竟有些失语。
门后是一片极其开阔的空间，大到难以想象这是在地下。至少有三个标准足球场的大小，挑高至少有二十米。地面是特制的防滑耐磨材料，画着各种训练标记。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各类训练器材：沙袋、攀岩墙、靶场、障碍训练设施……
最引人注目的是场地中央，那里有一个圆形的平台，平台周围隐隐有能量波动——显然是某种结界或力场。
而陈牧野，就盘膝坐在那个平台中央，闭目冥想。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林七夜也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沉稳而强大的气息。
“队长，我们来了。”亓官暮喊了一声。
陈牧野缓缓睁开眼，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两人身上。他站起身，对他们招了招手。
林七夜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脚下的地面异常坚实，走在上面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队长。”他来到陈牧野面前，恭敬地点头。
“嗯，感觉这里怎么样？”陈牧野问。
林七夜环顾四周，如实回答：“感觉……反差有点大。明明上面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小门面，下面却有这么大一片空间，感觉跟科幻电影一样。”
陈牧野微微点头：“这里，是数十年之前，一位拥有土系禁墟的前辈协助建造的。以当时的技术，要悄无声息地在地下开辟这么大空间几乎不可能，但有禁墟的力量就不同了。”
“原来如此。”林七夜理解了。在这个有神秘力量的世界里，很多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
“对了，你加入守夜人的一些文件都已经到了，收在档案馆里，你要是想看的话自己去拿。”陈牧野顿了顿，“不过，正式的守夜人制服、佩刀、斗篷和纹章，都要等到进入新兵集训营之后才统一发放。这段时间，你先用这柄刀吧。”
说着，陈牧野从身后取出了一柄直刀，递给林七夜。
林七夜接过刀，入手感觉比想象中轻一些。刀鞘是朴素的黑色，没有多余的装饰。他握住刀柄，缓缓拔出——
刀身呈现出一种奇特的暗银色，上面有细密的不规则纹路，像是某种天然矿石的纹理。刀刃锋利，在训练场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但真正让林七夜在意的，是刀身上隐约流动的一丝微弱能量波动，和他昨晚从亓官暮的黑煞扇上感受到的有些相似……
“这是……”林七夜错愕地抬头。
“小暮改造的刀。”陈牧野平静地说道。
林七夜沉默了片刻，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刀柄。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亓官暮，眼神复杂：“靠谱吗？”
亓官暮正蹲在训练场边缘，好奇地戳着一个自动移动的靶子玩，闻言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得有些欠揍的笑容：
“放心，够用。”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走过来，指了指林七夜手中的刀：“我用‘万械归创’稍微加工了一下，材料是基地仓库里的制式刀胚，但加了一点点‘破魔’和‘坚韧’的概念。虽然比不上那些传说中的名刀，但砍砍普通神秘，应付一下训练，绝对没问题。”
林七夜看着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亓官暮那张写满“信我没错”的脸，想起了早上那块差点钉穿门板的陨石碎片，还有商场里那个“自动”飞起来砸中小偷的牙膏盒……
“真的……够用？”他又确认了一遍。
“哎呀，你这人怎么这么多疑！”亓官暮叉腰，“不信你试试嘛！”
陈牧野也开口了：“试试也好。林七夜，用你现在的全力，向我攻击一次。不用顾虑，我想看看你的基础战斗能力和这把刀的适配性。”
林七夜看了看陈牧野，又看了看手中的刀，最后深吸一口气。
他后退几步，摆出了一个基础的起手式。虽然没经过系统训练，但在精神病院那一年，他靠听风声、感受气流，自己琢磨出了一些战斗方法，加上黑夜视觉带来的动态捕捉能力，昨晚对抗鬼面王时已经初步展现。
“队长，得罪了。”
话音落下，林七夜动了。
他的速度比普通人快不少，动作干脆利落，直刀划过一道弧线，直取陈牧野的肩膀——刻意避开了要害。
陈牧野站在原地，甚至没有移动脚步，只是微微侧身。
刀锋擦着他的衣角划过。
但就在这一瞬间，异变突生！
林七夜手中的刀身突然轻微震动起来，那些暗银色的纹路亮起了微光。刀锋划过空气的轨迹，竟然留下了一道淡淡的银色残影！
不仅如此，林七夜能感觉到，刀身上传来一股微弱的牵引力，仿佛在引导他的动作，让这一刀的速度和精准度都提升了少许！
陈牧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原本打算用两根手指夹住刀锋，但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选择了完全避开。
刀锋落空，林七夜收势站稳，自己也愣住了。
“这刀……”
“哎哟，不错嘛！”亓官暮在旁边鼓掌，一副“看吧我就说”的表情，“‘引导’效果也触发了？看来你和这把刀的相性挺好的嘛！”
“‘引导’效果？”林七夜看向她。
“就是刀会稍微引导使用者的动作，往更高效、更精准的方向。”亓官暮得意地解释，“不过只有一点点效果啦，主要还是看使用者自己的水平。”
陈牧野走到林七夜面前，仔细看了看他手中的刀，又看了看亓官暮：“小暮，你这‘改造’能力，似乎比你说的还要特别。”
亓官暮嘿嘿一笑，摸了摸后脑勺：“可能是我的禁墟比较擅长这方面吧。队长，这刀给林七夜用，应该没问题吧？”
陈牧野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可以。林七夜，这把刀你先用着，等正式装备发放后再换。”
“是。”林七夜收刀入鞘，感受着刀柄传来的温润触感。
虽然亓官暮这人看起来不太靠谱，但这刀……确实不错。
“好了，接下来是基础测试。”陈牧野的表情恢复了严肃，“林七夜，我需要了解你现在的禁墟开发程度、身体素质和战斗本能。这关系到你接下来的训练方向和任务安排。”
他指了指训练场中的各种设施：“我们先从体能开始。看到那边的跑道了吗？全力跑十圈，我会记录你的速度、耐力和爆发力。”
林七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条跑道绕着训练场边缘，一圈至少四百米。十圈就是四公里。
“是。”他没有犹豫，将刀放在一旁，走向跑道起点。
亓官暮则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藏的薯片，咔嚓咔嚓地吃起来，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架势。
跑道起点，林七夜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专注。
他迈开脚步，冲了出去。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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