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个让他心力交瘁（主要是脑力）的下水道，亓官暮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应付安卿鱼比跟鬼面人打一架还累，那家伙的眼神简直能穿透灵魂，不，是能解剖灵魂！
她拖着略显疲惫的步伐，朝着自己那栋“历练”用的别墅走去。夜色渐深，路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光晕。就在她快要走到家门口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路边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指尖夹着的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亓官暮脚步一顿，定睛看去，心里咯噔一下。
“赵叔？”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按道理，她已经“处理”了林七夜的事情，避免了赵空城直接与林七夜接触并定下那个“十年之约”的契机，他怎么还会特意在这里等她？
赵空城看到亓官暮，将手里还剩半截的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脸上扯出一个不算太自然的笑容：“小暮啊，回来了？忙完了？咱们……聊聊？”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那双经历过风浪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亓官暮握了握手中冰凉的黑煞扇骨，脸上迅速堆起属于“亓官家小少爷”的、略带矜持又不失礼貌的笑容：“赵叔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外面风大，进屋里说吧。您这样站在我家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亓官暮不懂事，虐待长辈呢。”
她说着，走到别墅大门前，进行了人脸识别。冰冷的电子音响起：“识别成功，欢迎回家，亓官少爷。”
“也没有那么老。”赵空城轻咳一声，跟着亓官暮走进了别墅。
别墅内部的装修堪称奢华，欧式风格，水晶吊灯，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但正如同亓官暮所说，很多地方都空荡荡的，缺乏生活气息。显然，亓官家虽然在物质上给了“他”最好的，但也仅限于此。在了解到“他”可能觉醒禁墟后，便将“他”像送包袱一样送到了沧南这个“安全”又偏远的地方，顺便买了栋靠近136小队基地的别墅，方便监视（或者说“照顾”）。
“毕竟刚搬来没多久，很多东西都还没置办齐全，赵叔您别见笑。”亓官暮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开放式厨房，“我去给您倒杯水。”
赵空城没有客气，在客厅那张看起来价格不菲的真皮沙发上坐下。他的目光扫过这间华丽却冰冷的屋子，又落在亓官暮在厨房接水的纤细背影上，眼神复杂，最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也是个身不由己的。
亓官暮端着水杯走出来时，正好捕捉到赵空城脸上一闪而过的愁容。她心里明镜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将水杯放在赵空城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自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姿态优雅，仿佛这里不是临时住所，而是她的主场。
“赵叔特意等我，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聊吗？”她打开黑煞扇，轻轻摇动，带起细微的风声，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又似乎蕴含着一丝不易捉摸的光亮。
赵空城双手握着微温的水杯，沉吟了片刻，抬起眼，目光锐利地看向亓官暮：“小暮，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叔透个底，这次你来沧南，你们亓官家……到底是怎么个章程？”
亓官暮扇子摇动的频率不变，嘴角噙着浅笑，回答得滴水不漏：“赵叔，家中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来历练一番，见见世面吗？咱们136小队的各位前辈，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实力强大，经验丰富，正是晚辈需要学习和仰望的榜样呢。”
这番话说得漂亮，既捧了136小队，又模糊了亓官家的具体意图。
赵空城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显然对这个官方回答并不满意。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却带着笃定：“那天晚上……在老城区巷子里，那个蒙着眼睛的小子，就是引发光柱的炽天使代理人，对吧？”
这话问得轻飘飘，落在亓官暮耳中却如同惊雷！
她摇扇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脸上的笑容反而加深了几分，带着点“被你发现了”的坦然：“赵叔您这双眼睛，还真是毒辣。”她没有直接承认，但这话等同于默认。
“果然是他……”赵空城喃喃道，随即又皱起眉头，目光如炬地盯着亓官暮，“那你为什么要骗老陈他们？说什么神秘高人？还帮他掩盖气息？小暮，你到底想干什么？”
亓官暮“唰”地一下合上扇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她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玩世不恭收敛起来，神色变得无比郑重，甚至带着一丝肃穆。她举起右手，做出立誓的姿态，声音清晰而有力：
“我亓官暮，可以在此以自身名誉和前途立下誓言！我今日所做之事，或许方式有待商榷，但绝无半点危害守夜人、危害大夏安危之心！若有违此誓，便叫我天打雷劈，神墟破碎，不得好死！”
她知道，对于赵空城这种将守护大夏刻进骨子里的老牌守夜人来说，空口白话的解释远不如一个掷地有声的誓言来得有分量。她必须打消他的疑虑，至少是暂时的。
果然，听到亓官暮发下如此重誓，赵空城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不少。他深深地看着亓官暮，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伪。良久，他叹了口气，摆摆手：“行了行了，发这么毒的誓干什么？叔信你一回。”
他站起身，将杯中已经凉掉的水一饮而尽，如同喝酒般豪迈。“鬼面王的事情还没完，那玩意儿狡猾得很，受了重伤肯定躲在哪个阴沟里舔伤口，随时可能出来害人。你虽然有点本事，但经验尚浅，最近自己注意点安全，晚上别瞎跑。”
“知道了，谢谢赵叔关心。”亓官暮也站起身，礼貌地送客。
将赵空城送到门口，看着他略显沧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亓官暮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她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手心里竟然有些湿漉漉的。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真是半点不能松懈。
【即使玩家现在设法干预，根据核心剧情逻辑推演，赵空城之后的结局大概率依然是死亡。他的牺牲是推动林七夜坚定信念的关键节点之一。】系统的电子音适时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理性。
亓官暮却摇了摇头，走到空荡的客厅中央，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
“不一样了，系统。”她轻声说，仿佛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反驳系统，“我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变数。我‘夺’了原本可能属于赵空城引导林七夜入局的‘机缘’，如果最终是由我带着林七夜进入守夜人，那么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变了。赵空城或许就不需要再为了‘说服’或‘激励’林七夜而走到那一步。”
【但这样一来，林七夜加入守夜人的初衷也将改变。他不再是因为某个人的牺牲和托付而被动承担，动机的纯粹性和驱动力可能会受到影响。】系统冷静地分析着蝴蝶效应。
“动机？”亓官暮笑了笑，带着点自嘲，“哪有那么多纯粹的动机？保护想保护的人，获得更强的力量，追寻世界的真相……这些难道不够吗？难道非要沾上鲜血和遗憾才算深刻？我只是……不想看到一个还算不错的人，就那么死了。”
她沉默了片刻，甩甩头，似乎想把那些沉重的思绪抛开。“算了，现在想这些还太远。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应付眼前的麻烦。系统，打开‘神造工坊’的操作界面，我看看现在能造点什么东西防身。”
【提示：玩家当前精神力等级为‘盏’境，亲和度10%。‘万械归创·神造工坊’功能受限，目前仅可进行低消耗的概念附着与简单结构重组，所制造物品多为一次性或低耐久度，且威力有限。】
随着系统的提示，一个只有亓官暮能看见的半透明虚拟屏幕在她眼前展开。屏幕上罗列着几个闪烁着微光的图标，旁边配有简单的文字说明：
【破魔刀（一次性）】：附着微弱破魔概念，对低阶神秘有一定伤害加成。（需载体：金属刀具）
【速愈绷带（三卷）】：蕴含微弱生命能量概念，可加速轻微外伤愈合。（需载体：干净布条）
【元素枷锁（一次性）】：可短暂束缚“川”境以下元素系目标。（需载体：锁链或绳索）
【爆炸纸（三张）】：注入能量后可引爆，威力相当于大号炮仗。（需载体：纸张）
【豌豆炸弹（五颗）】：投掷后撞击引爆，产生小范围冲击波和……呃，可能会溅出一些粘液？（需载体：圆形豆状物）
亓官暮看着这寒碜的“武器库”，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扶额叹气：“就这？破魔刀是一次性的？爆炸纸威力像炮仗？豌豆炸弹还会溅粘液？这怎么够用啊……到时候万一鬼面王出现，我想办法把林七夜引过去补刀，就靠这些玩意儿控场和辅助？感觉不太靠谱啊……”
她原本还指望能造出点像样的装备，现在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
【检测到玩家持有特殊成长性武器‘黑煞’。】
【武器分析：本名‘黑煞’，由108块蕴含特殊能量的天外陨石碎片构成核心，可自由分解、组合成不同形态的武器。其材质本身对精神力和多种能量具备极佳的通导性与包容性。】
【补充说明：该陨石群与玩家同时空降本世界，为本系统为玩家准备的专属成长型武器，与亓官家族无关。其内蕴含的能量与‘万械归创’神技高度契合。当前玩家精神力，仅能初步引动并控制其中一块陨石碎片的能量。】
【建议：玩家可将‘神造工坊’制造出的概念武器，与‘黑煞’进行融合。融合后，概念效果将附着于黑煞或其衍生物上，并可小幅提升黑煞本体能量。有33.3%的概率，在融合过程中触发灵感，使相关概念固化为黑煞的临时或永久技能。】
亓官暮听完系统的长篇大论，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手中这把看似朴素的黑扇。“黑煞……108块陨石？是和系统一起给我的金手指？不是亓官家的东西？”
她之前还疑惑，亓官家就算再大方，怎么会把这种听起来就很牛逼的成长性武器给一个“流放”的子弟？原来根子在这里！
“好吧，错怪亓官家了。”亓官暮摩挲着冰凉的扇骨，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把手搓的一次性‘破魔刀’和黑煞融合，让黑扇本身或者它变形成的武器，暂时拥有‘破魔’效果？甚至还有三分之一的机会领悟个‘破魔斩’之类的技能？”
这个思路让她豁然开朗！一次性道具变成可重复使用的附魔效果，甚至可能白嫖技能！这性价比一下就上来了！
“太好了！那就先试试看！”亓官暮兴致勃勃地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把水果刀（金属载体），又握紧了手中的黑煞扇。
“神造工坊，启动！目标——‘破魔刀’概念锻造，然后与‘黑煞’融合！”
她集中精神，引导着那股源自灰太狼神性的创造之力，开始了一次全新的尝试。昏暗的别墅客厅里，微光再次亮起，这一次，似乎带着更多可能性的光彩。
---
................未完待续.................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