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汪汪的虚张声势)
江凌陌哭得昏天暗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把这段时间积压的委屈、恐惧和无力感全都哭了出来。就在他哭得快要喘不上气,脑子都有些缺氧发懵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带着灼热体温的手,有些粗鲁地捏住了他的下巴,强迫他抬起了头。
是叶耀。
江凌陌被迫对上了那双近在咫尺的血瞳。因为哭泣,他灰色的眼眸像是被水洗过的琉璃,湿漉漉的,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长长的睫毛被泪水黏成一簇一簇,还在不住地颤抖。整张白皙的小脸布满泪痕,看起来可怜透了。
叶耀看着他这副凄惨又狼狈的样子,血瞳中的烦躁和之前那点不易察觉的愣怔混杂在一起,语气依旧算不上好,但似乎没了刚才那股非要把他挠到求饶的狠劲:“哭什么哭!吵死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江凌陌那点残存的、莫名其妙的委屈和不服气又被勾了起来。他吸了吸堵塞的鼻子,努力瞪大那双水汽氤氲的灰眸,试图表达自己的愤怒。可配上他此刻哭红的眼圈、泛红的鼻尖和那止不住微微抽搐的嘴角,这瞪视非但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像只被雨水打湿、炸着毛试图凶人的奶猫。
“你……你们……混蛋……”他带着浓重的哭腔,声音沙哑微弱,还因为抽噎而断断续续,“……就会……欺负人……呜……”
这毫无力度的控诉,配合着他那副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模样,与其说是骂人,不如说是在撒娇(虽然他自己绝对不承认)。
叶耀看着他这“奶凶奶凶”的样子,血瞳眨了眨,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捏着江凌陌下巴的手指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些,另一只手下意识地挠了挠自己蓝色的短发,似乎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局面。
旁边的余吟发出了一声极低的、意味不明的轻笑,血瞳中的兴趣似乎转移了方向,从之前的玩弄,变成了某种……对眼前这幅画面的欣赏?
苏鹤依旧沉默,但血瞳中的数据流平稳地运行着,记录着目标个体在极端压力下出现的这种……矛盾性行为反应。
江凌陌见叶耀似乎没有进一步动作,胆子(或者说,是哭懵后的本能反应)又稍微回来了一点。他用力想要扭开被捏住的下巴,带着鼻音瓮声瓮气地继续“放狠话”:“……有本事……单挑……呜……挠痒痒……算什么本事……”
这话说得毫无底气,甚至因为抽噎而显得滑稽可笑。但他那双湿漉漉的灰眸努力瞪圆,试图表达“我很凶”的样子,却实实在在地取悦了(或者说,整无语了)在场的某些存在。
叶耀看着他这副色厉内荏的小模样,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很快又故意板起脸,但眼神里的恶劣和怒气明显消散了大半。他松开捏着江凌陌下巴的手,转而用指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额头。
“单挑?就你这小身板?”叶耀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但已经没了之前的火药味,“省省吧你!赶紧把眼泪擦擦,丑死了!”
江凌陌被他敲得额头一痛,委屈地扁了扁嘴,但看着叶耀似乎不打算再继续“教育”他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一松,劫后余生的疲惫感瞬间涌了上来。他也顾不上什么“奶凶”形象了,抬起袖子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抽抽搭搭的,看起来又可怜又有点好笑。
这一次的逃跑尝试和后续的冲突,最终以江凌陌的吓哭和这副眼泪汪汪的“奶凶”模样,画上了一个略显滑稽的句号。至少暂时,他似乎是……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