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泽禹视角：
有人说在小的小县城现在也早就好转，早没那些天天家暴，打不起胎，娶不起媳妇，没钱就卖老婆的人了。
我妈被我爸打死了，死之前她把他腿用刀砍断了。我放学回家看见的便是一个死人和一个咒骂那死人的断腿男人。
爸没被抓，那时候，只要打死的不是自己谁都懒得管，没人喊救命，没人报警。妈从嫁给爸后再没联系过娘家人，她被爸随便埋在山上，他说：“你妈埋那不孤单，会有不少跟她一样的人陪她讲话。”
奶奶很快给爸介绍了女人，叫他要为我着想，亲妈不管，就找个能管我的妈。
新妈妈长得好看，一头齐腰长发，眼睛看向我透着满眼的温柔，小吊带中间是块纱，穿着当时最流行的牛仔裤。奶奶见了人却不叫爸和她一块，说她定是个不安分的，可拗不过爸喜欢。
新妈会骗人，爸面前说喜欢我，爸一走，巴掌和藤条抽在我皮肉上，不能叫，这墙没隔音效果，邻居听了去爸得骂她，她之后打的更疼。
风裹着寒气钻衣缝，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凉意，寒风刺骨，吹得脸颊通红，指尖冻得发麻。隔壁两口子搬走了。
“他们才来这住一年不到就搬走。”
“他们两口子挣到钱自然走。”
“那女的说，她是靠卖身挣的钱，看样子能挣不少嘛。”
爸没再接话，只是盯了会新妈妈又低头继续吃饭。
隔壁很快搬进来人，那是我第一次见你。你安静牵着妈妈手，细声细气和我打招呼，你妈说我们长得真像双胞胎。
你每天都来找我玩，放学把我拉你家写作业，让我少挨了不少打。作为报答我帮你一块赶走要欺负你妈的坏人。
小小的孩儿长得快，我们都考上了市里的好高中，可我没去成，新妈妈说掏不出那钱，叫我直接到附近高中读。
“都是读，是块金子在哪读都考得上大学。”
你妈听了直叹气，拉着你回了屋没与她争什么。
你去市里读高中后每个星期才回一趟家，保护你妈的责任几乎全丢给了我，但我好像一个人不太护得住，太累人，精力有些不够用。
高二的一天你回来为你妈收尸。我没护住她，那男人趁我在学校强奸了你妈，又把她弄死了。
这世道的人有太多是冷漠的，那男人给了你舅一大笔钱，你妈跟我妈一样埋到那座山上去了。你抱着我哭，说你没妈妈了，你已经没有可以依靠的亲人了，害怕她会寂寞。
“别怕，我妈也在，她们一定聊得来，像我们一般。”
你走了，你舅舅把你拿走了，没叫你继续读书，他认为读书没用，不如早点赚钱，他不愿养你太久。
隔壁又搬来了人，是两个女人。
“你离她们远点，她们俩有病，小心传染了你去。”
什么病呢？爸也没说。
高三的学习很是紧张，晚自习下课去博大爷家拿了你写给我的信，咱们没电话，只好写信。
走到隔壁门口，她们没关门，两人贴在一起，准确说是嘴贴在一起，她们发现了我却没骂我，只朝我笑了笑。这就是爸说的病吧，但我似乎不怕被传染。
考不了了，考不了大学了。爸出远门吃酒去，新妈把我锁门上不让出，四楼，我怕死没跳，考不了了。
新妈死了，不是被爸打死的，是得脏病死的。
你给我寄了件衣裳，黑色的短袖，用漂亮的布裹着，那布料真好啊，第一穿这么好的衣裳，真想叫你瞧瞧。
爸死了，害死你妈的人也死了，他俩一起喝酒，大晚上嫌热跳水里被水淹死。怎么不是被人杀死的呢？死太轻松了。
“在小的小县城现在也早就好转，早没那些天天家暴，打不起胎，娶不起媳妇，没钱就卖老婆的人了。”看到这段话，我和你一没再说话，再也没回去过，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两人依偎在一起，互相给予温暖，我们都病了，和那两女人一样的病，不痛，治不好也不想治，因为很温暖，幸福，幸福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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