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织着，将蛛巢的青石板浸得发亮，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冷意。慕眠夏站在廊下，目光静静落在苏暮雨身上。
他身着玄色劲装，衣摆被夜风拂得微扬，却始终没有抬眼瞧她。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只有雨声在耳边淅淅沥沥。
慕眠夏没有急着开口，她能感受到苏暮雨周身混杂着疑虑与失望的沉重气息。
良久，苏暮雨才率先打破沉默，声音被雨声衬得愈发低沉。
“巳蛇你加入蛛影的时间，应当是蛛影之中最短的吧。”
慕眠夏点了点头：“前任巳蛇一年前突然得了重病离世，傀大人在众多人中选中了我。”
“是啊。” 苏暮雨轻叹一声，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怅然，他终于抬眼，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带着几分歉疚，“若当时我没有选择你，你如今也不会卷入这场纷争之中。现在想来，是我拖累了你。”
慕眠夏平时为了得到更好的资源总是在演戏，但这次竟然会被冤枉的经历让慕眠夏忽的就失去了演戏的想法，只面无表情看着苏暮雨。
慕眠夏脸上的柔和尽数褪去，只余下一片平静的淡漠，直直地看着苏暮雨，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娇憨，“傀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苏暮雨一愣：“你问便是。”
慕眠夏往前踏出一步，雨水溅湿了她的裙角，她却浑然不觉，目光灼灼地望着他：“我们暗河，是坏人吗？”
苏暮雨的眉头微微蹙起。
这个问题，在暗河之中谁都心照不宣。
他们是江湖人人闻之色变的杀手组织，收钱索命，不问缘由，双手沾满鲜血，可谁又曾深究过，他们为何会走上这条路？
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慕眠夏却轻轻一笑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暗河，世人闻我们之名，犹如见了恶鬼一般。朝堂之上，江湖之中，多少人与我们结下血海深仇，多少人恨不得将我们挫骨扬灰。我们是坏人吗？”
“我们当然是！收钱杀人，不问因果，我们每一个人的手上，都背负着数不清的亡魂。这样的人，怎么能不称为坏人呢？”
“可谁又愿意，生来就做一个坏人？”
“我出生于暗河慕家，自记事起，学的便不是诗书礼仪，而是如何藏匿气息，如何精准地取人性命，如何用最狠的手段活下去。傀大人，你是无名者，被暗河收养，若你不去杀人，便会被暗河抹去，连存在过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我们都是别无选择的人，也都是世间公认的极恶之人。”
“在我人生的前二十年里，无数个深夜，我都想过了结自己的性命，结束这罪恶的一生。可傀大人，你是不一样的。”
“我原以为，加入蛛影，不过是这场噩梦的延续，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杀戮。可你告诉我们，加入蛛影，可以不再是别人手中杀戮的刀，而是守护的刀。”
“所以我愿意，为守护而死。”
说到这苏暮雨却一脸不解，“那你既然愿意为了守护，可你为什么要将蛛巢的地图泄露呢？甚至还给丑牛下药将他迷晕。”
苏暮雨很不解，印象中最乖巧不过的妹妹竟然会因为苏昌河对蛛巢之中的家人兄长下手。
慕眠夏已经放弃了为自己辩解的打算。
苏昌河先前离去前的那句话就预示着他猜到了苏暮雨会怀疑她，也提醒了她若是被怀疑可以来投奔他。
既然如此，慕眠夏愿意拼一把。
大家长已然年老体衰，这一次中毒，能不能熬过去还是未知数。
暗河的天，迟早要变。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大胆一点，赌苏昌河能赢，也赌苏暮雨心中那点未曾熄灭的善念。
就算输了，只要能让苏暮雨知道，他的怀疑不过是一场误会，她慕眠夏从头到尾都是个被牵连、被误会的小可怜，凭着十二肖之间的情分，她未必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她要把现在这场戏演好。
于是慕眠夏没有提丑牛的事情，只仰起头，迎上苏暮雨的目光。
“不，我守护的，从来都只是傀大人。”
“我想蛛影其他人也是一样。”
慕家当年之所以惋惜她修习不好媚术，便是因为她天生便有一副蛊惑人心的底子。
她生得极美，尤其是一双眸子，水汪汪的，似含着绵绵情意，平日里瞧着便让人不自觉地心软。
此刻这般专注地望着人，更添了几分让人沉沦的力量。
苏暮雨猛地一愣，竟被她看得心头一跳，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转而看向手中的油纸伞。
伞面上绣着的暗纹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他的声音轻得像雨丝：“那我守护得又是什么呢？”
慕眠夏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只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迷茫与柔软。
她心头一喜，连忙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抓住了苏暮雨的手。
他的掌心带着常年练剑的薄茧，微凉而粗糙，被她触到时，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没有谁生来就是坏人。”
“即便后来成为了世人眼中的坏人，心中所向往、所喜欢的，也依然是善良与光明。傀大人，若暗河是永无止境的黑夜，那你，便是我在这黑夜里遇到的第一束阳光。”
慕眠夏缓缓说道，“傀大人，若大家长身死，请执眠龙剑，继大家长之位！”
雨丝依旧纷飞，廊下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映得两人交握的手忽明忽暗。
苏暮雨的身子僵在原地，掌心传来的温软触感与慕眠夏的话语，让他原本坚定的心神，第一次出现了动摇。
想暴富作者的絮絮叨叨是想要单cp苏昌河还是要双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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