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耗

上午的时候，许书艺突然被江晓叫走。

但没有告诉她原因。

两人来到办公室，许书艺开口问：“老师，找我有事吗？”

听到这话，江晓回答的却有些支支吾吾。

江晓的目光中藏着一抹深沉的忧伤，她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

暮春的风裹挟着些许凉意，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轻轻拂过许书艺的脸颊。

教室里其他同学已经离开，空荡荡的座位让这片空间显得尤为寂静。

“书艺，”江晓转过身，语气低缓却透着一丝郑重，“你高考在即，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但有些事情，迟早要面对。”

她说得小心翼翼，像是怕惊扰了什么脆弱的东西。

许书艺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老师，您到底想说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一种莫名的预感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

这种感觉如同黑暗中的迷雾，笼罩着她，让她无法挣脱。

江晓叹了口气，走到她身旁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

她低头沉思片刻，仿佛需要鼓起极大的勇气才能开口。

“刚才，你妈妈给我打了电话……”她停顿了一下，喉咙滚动了一下，似乎连吞咽都变得困难。

“她说，你奶奶……走了。”

短短几个字，像是一把锋利的刀，骤然刺入许书艺的胸膛。

她的身体猛地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

那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回响在耳畔。

她瞪大眼睛盯着江晓，嘴唇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老师，”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尽管它听起来沙哑而单薄，“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她摇了摇头，像是在努力驱散一个可怕的幻觉。

“您是不是搞错了？我昨天还跟她通电话，她明明很好……”

江晓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温柔却带着一股无力感。

“书艺……”她的声音低沉下来，像是夜风掠过湖面一般平静，“我也希望这是个误会。

“但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不会出错。你奶奶她，真的……不在了。”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在许书艺的脸颊上划下两道晶莹的痕迹。

她试图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她突然回想起小时候，奶奶牵着她的小手走过乡间小路的场景；冬天时，奶奶为她织的那条红色围巾；还有每次考试后，奶奶总会笑着递给她一块糖……那些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这一刻，她感到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所有的温暖与依靠都不复存在。

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啜泣声渐渐变成了压抑不住的哭喊。

江晓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女孩，心中百感交集。

她已经教了许多年高三学生，见过太多类似的情景，可每一次都让她觉得无比心痛。

她轻轻揽住她瘦弱的肩膀，柔声道：“书艺，我知道你现在很痛苦。但你要记住，你奶奶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她一定希望你能坚强起来，继续往前走。”

许书艺没有回答，只是埋头哭泣。

窗外的天空愈发灰暗，云层堆积成厚重的阴影，仿佛也在为她的悲恸哀悼。

“所以，你一定考个好大学，给她老人家，一个交代。”

江晓说完，就离开了，她知道，这种事情，需要她自己慢慢释怀。

夜幕降临，许书艺独自踏上了回宿舍的路。

她让许书妍和沈清辞先行离去，不想让她俩瞧见自己此刻的模样。

她们的南城一中，校园里有一个喷泉，许书艺走过去，坐到旁边。

“奶奶，你怎么走了呢？你不是说好，要看着我上大学吗？你不是说好，会陪着我，过十八岁的生日……”她一手拨弄着水，一边自言自语。

她像有一团棉花堵在喉咙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模糊了双眼。

远处的两人，就静静的看着她。

沈清辞开口：“她是她奶奶养大的 ，所以……才会这么伤心……”

许书妍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走吧，让她自己哭会儿，”沈清辞拍了拍许书妍的肩膀。

两人离开，只剩下她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了，许书艺也回宿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