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之人,不能忘记之人,不想忘记之人。
你,是谁?

刘丧在海风中缓慢前行,背上的几只陶罐瓷器沉甸甸地压着他的肩膀。这些瓷器形状颇为怪异,像某种古老的尿壶,但开口却开在瓶子正中,显得尤为独特。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件年代久远的器物,带着岁月刻下的痕迹。
王月半嘿,考考你这傻帽儿,背上背的是什么玩意儿?
吴邪凑近了一些,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他这才发现,这些瓷器是典型的古代白瓷,釉面洁白温润,顶部莲花状的开口精致细腻,两端雕刻着两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而牡丹中央竟然隐约浮现出八卦纹饰的图案。
王月半靠,不懂了吧?这种东西可是情趣用品,嘿嘿,刘丧你小子挺会藏私啊,干活还带着这种东西?
刘丧别扯淡!你他妈是不是醉了?我尊你是长辈,但这话也未免太欺负人了。
张遇别这是“地听”。
刘丧哼,看清楚点,这是有没有文化的区别。
吴邪愣住了片刻,眼神渐渐严肃起来。
吴邪这东西其实是古代守城用的工具,专门用来防止敌人挖掘地道。把它们埋在城墙底下,可以用来监听远处的挖掘声音。如果再蒙上一层小牛皮,效果更佳,听得更清晰。
他们在泥泞的滩涂中艰难行进,半天时间才走到预定地点。又耗费十五分钟,终于到达刘丧指定的四个方位。他蹲下身子,从背包里取出手套开始操作,将雷管依次插入湿润的泥土之中。
夕阳缓缓坠入海平线,天地间笼罩上一层昏暗的橙红色。海面上空无一物,看不到一艘渔船,也听不到任何嘈杂的声音。三叔他们的车停在遥远的岸边,闪烁的双跳灯微弱得只能勉强辨认出模糊的轮廓。
吴邪拿起对讲机询问汪峰那边的情况。
#吴邪怎么样?有什么异常?
对讲机里传来回复:“整个海滩一片死寂,一个人都没有。”
刘丧将那些“地听”一个个埋入淤泥之中,按照某种奇异的阵法摆列好。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几枚铜钱,在每个瓷器前祭拜了一番,动作虔诚得让人感到诡异。最后,他俯下身去,将自己的耳朵贴上了其中一个瓷器的开口处,闭目凝神倾听着什么。
爆炸声接连响起,巨大的泥沙冲击波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席卷四周,仿佛漫天撒下了一场泥巴雨。刘丧站在爆炸中心,眉头紧皱,神情专注得像是在捕捉最细微的变化。
#吴邪深一点!洛阳铲继续往下面埋!
原本浅层引爆产生的喷泉般冲天泥柱,逐渐变得微弱,更像是闷响过后从泥里冒出的气泡,“噗嗤”一声破掉,散发出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
刘丧你丫别催了,搞得浑身都溅满了泥!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滩涂上的景物逐渐被黑夜吞噬,只剩手电筒的光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白色的轨迹。突然,一群巨大的飞虫成群结队涌向他们,扑腾着手臂挥舞翅膀,疯狂冲撞着手电的光源。与此同时,滩涂表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海蟑螂,数量之多简直骇人听闻,令人头皮发麻。
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太多收获。随着雷管数量不断增加,局势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刘丧的脸色越加凝重,眉心深深皱起,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休息间隙,吴邪忍不住追问。
吴邪喂,说句话啊,到底听到了什么?
刘丧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开口。
刘丧我能确定两件事:第一,下面应该是一片石胶层;第二,石胶层上方布满了密集的孔洞。按理来说,这些海蟑螂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我们刚才的爆破震动把它们从下面震出来了。不过,因为礁石阻碍,我还无法判断更深的地方是否还有其他东西。
吴邪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总觉得对方言不由衷,似乎隐瞒了更重要的信息。
吴邪小哥都在场呢,你不说实话可不行。
王月半对呀,快告诉胖爷我,我保证不会笑话你超过两个月!
刘丧迟疑了一下,还是没回答。
忽然,脚下踩到的泥巴感觉有些不对劲。原本只到脚踝的高度猛地松软下去,一下子淹没了膝盖。紧接着,一种奇异的触感从脚底传来,就好像有无数条细小的生物正在泥水中游动。
吴邪慌忙用手电照向地面——果然,密密麻麻的海蟑螂从泥水中疯狂涌出,像是一场噩梦般的场景。胖子见状,立刻拔出信号枪,“砰!”的一声,一颗红色的光弹直冲夜空。半空中绽放出刺目的火光,照亮了整片滩涂。
此时此刻,数以万计的海蟑螂正从烂泥里钻出来,所见之处全是蠕动的身影。
王月半这算怎么回事儿?我们是不是炸了人家老巢啊?
然而,刘丧却表情呆滞地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对眼前的危机毫无反应,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
张起灵快!上岸!
他们毫不犹豫地朝着岸边狂奔而去。但刘丧显然没有任何团队配合意识,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反应。突然,所有人同时听到了从“地听”里传来的奇怪声音——像是连续不断打嗝一般低沉的轰鸣。
接着,远处的滩涂冒出十几个巨大的泥泡,随即那片区域的泥巴竟如同被高温融化一般迅速坍塌,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张遇别急忙转身冲回刘丧身边,一把揪住他的手腕奋力拖拽,几乎是半扶半扛地带着他往前跑。无奈之下,他干脆直接将刘丧抱了起来,加快步伐逃离危险地带。
刘丧这时才如梦初醒,双手环抱住张遇别的脖子,目光呆滞地盯着他的脸庞。
照明弹再次落下的瞬间,整个滩涂呈现出一种恐怖至极的景象:各个地方不断冒出巨大的气泡,仿佛是一锅煮沸的海蟑螂汤。
几次摔倒在泥泞的滩涂上,满身上下早已爬满了恶心的海蟑螂,但他们根本顾不上清理,只能拼尽全力朝岸边冲刺。然而,这片土地比想象中更加难走,每一步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哪怕跑出十几米的距离都已经筋疲力尽。
突然,闷油瓶停下脚步,脸色骤变。
吴邪二叔他们的车不见了!
顺着方向望去,前方是一片漆黑,完全没有灯光指引。
吴邪完蛋了,是不是跑反了?
回头望去,依旧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张遇别不得不停下脚步,轻轻将刘丧放下,指向另一个方向示意大家调整路线。胖子迅速换好子弹,对准天空打出第二发照明弹。
然而,当光线洒下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目之所及全都是无边无际的滩涂,根本没有之前熟悉的海岸,更不用提二叔那辆车的踪影了。
趁照明弹还未熄灭,胖子果断调转方向,朝着另一侧射出第三发。两边同时照亮时,他们才发现眼前的这片滩涂远比之前从岸边看到的广阔得多。
王月半究竟是哪里?岸到底在哪儿?
吴邪麻烦大了,麻烦大了。省着点用吧,咱们可能真把自己给炸进来了。
胖子怒不可遏地揪住刘丧的衣领。
王月半老子问你!底下到底听到什么声音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丧浑身颤抖,嘴唇哆嗦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
刘丧我听到了……有人说话。
张遇别不是人……